凌凌七试图想起,自己这些天的晚上做了什么梦。
她觉得她忘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忘在梦里。
做梦的非常感觉不好——沉闷、窒息,胸腔里涨满吐不出的气。
一切都被浓雾包裹得密不透风,只有触觉是清晰的。
冰冷的身体仿佛蛇那般灵活地钻进她的衣服,纠缠着她的四肢,有东西绕住她的脖颈并渐渐收紧,是那个人的胳膊。
他的手好像带着剧毒的蛇信子,抚过皮肤时会引起一阵酸麻的战栗。
日复一日的动作,日复一日的絮絮呢喃。
强烈的、偏执的、一定要把自己留在她记忆里的决心;过多扭曲的爱一点一点灌入她的身体,摧毁她的精神,成为她的梦魇。
越睡,精神越不好。
天天定时睡觉、早睡早起的凌凌七却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盯着镜中花季少女泛着红血丝的眼球,她不禁想到了风靡于女生宿舍的都市怪谈——难道医院里真的有不干净的怨灵?!
可惜梦这种东西不比作业。
作业做完不记得内容了,还能回头看一眼,或者请教一下别人自己做的是什么,梦则不能。
凌凌七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是能把梦跟作业那样记录下来就好了……
啊!对了!
可以写下来呀!!
凌凌七灵机一动,拿出本子和笔放在床头。
刚醒来时对梦会有一点印象,如果趁机写下来,她就能知道晚上梦见了什么。
次日清晨。
从睡梦中惊醒的少女一把抓住了放在身边的纸笔,瞪着眼睛,在纸上匆匆落笔。
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视线,连把它撩到耳后的时间都没有。
她不停地写>
写到脑子一片空白,凌凌七才丢开笔,闭上了干涩的眼睛。
又不记得了。
再度睁眼时,连自己的笔迹她看着都觉得陌生。
重重的落笔,像是要划破纸张,乱七八糟重叠在一起的笔画笔顺可见写字人急切的心情。
&去回回救去他救他回他去回救回……”
——与其说记录梦境,不如说她在呐喊着什么。
凌凌七用指尖点着四个反复出现的字,哽着语调念出了那句:“回去救他。”
纸上的信息没有让她想起什么,反而让她的脑子更加迷茫了。
救谁?回哪里去?怎么回去?
&滴。”
手机传来两声闹铃的提示音。
凌凌七按掉闹钟,看到屏幕上那句——“快起床去探望柏海吧~~”
这是她给自己设置的闹钟标签。一看到这句话,就不会想赖床了。
按照往常,凌凌七会在此刻动力满满的起床,飞快地刷牙洗脸吃饭,然后去看柏海。
今天,她找柏海的念头比以往的还要强烈,连洗漱的兴致都没有了,趿着拖鞋凌凌七就冲出了病房。
依旧不能到近处探视,凌凌七的双手可怜兮兮地扒拉着门玻璃。
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着一动不动的柏海,她就能痴痴地看上一整天。
&欢”真是一种傻到无法形容的精神状态。
柏海伤得比她严重,在出事故的那一刻,他把她护在自己的怀里,为她承受了第一波的撞击。
为了报恩,凌凌七希望柏海务必要答应她的以身相许。
唔,以身相许的话,好像是她占了便宜呢。
往玻璃上呵了口气,凌凌七用手指慢慢在一片雾气中画出柏海躺着的轮廓。
口袋里有小盒子,小盒子里放着柏海用过的塑料汤匙。
此刻甚是想念柏海的气味,凌凌七百无聊赖地扁着嘴,掏出勺子,嗷呜一口把它含进了嘴里。勺子被舔了太多次(喂),每次她都舔得小心翼翼唯恐弄坏它(喂),这么粗暴舔它的次数还真不多。
——看得到柏海,吃不到柏海的第n天,非常想他。
柏海躺了这么久,醒来以后一定会四肢无力很长一段时间。凌凌七盯着玻璃上少年的轮廓,掉入了自己的脑洞里。
凌凌七幻想小剧场之:
40.少女脑内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