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阳听罢,抚掌大笑:「大和尚说的好!」
却转言:「不过,我又听说,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讲求的是心性。又说什么作了一辈子恶的人,忽然做善事,便是幡然悔悟,诚为难得。此,作何解?」
法海一听,沉默半晌。
说:「贫僧亦多纠结于此。」
他道:「师父曾让我放下,但我放不下。我心想,若放下,那岂不就是妥协?妥协了就能成佛吗?」
他说:「妥协了,然后安慰自己,说是放下,说是空,此自欺欺人;我不取也。」
「善恶,譬如因果。杀了人的,就合该要偿还性命;偷盗的,就合该要打断手脚;子女教育不好的,就合该要被不孝;夫妻相处不睦的,就合该要家宅不宁!」
「然而。」他皱眉:「贫僧只是个和尚,为人出头,惩女干除恶,说来快哉;却分明其中因果,与我无关,我非要强插一手。又违背我之前所言——只有受恶的人才有资格去原谅或惩处恶人。」
他仿佛自言自语:「后来贫僧想了个半通不透——这人世间的因果,分解之处,寄托于官府,因为官府是人的权力集结。贫僧不是官府的人,所以不应该插手人世间的因果。从此,我便以杀妖除魔为己任。」
「我就想,人世间的因果寄托于官府,我不该管;那妖魔作害,我总该能管了吧?」
「可我师父问我,这世间的妖魔,今日杀来明日生,一茬又一茬,总是杀不尽。他问我要杀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又问我,若杀戮过甚引来不可力敌的妖魔,导致千百万人受难,我又当如何。」
法海脸上有些扭曲,喝道:「我不知也!」
他精神剧烈波动,以至于狭窄的船舱之内,压力如山;得亏赵景阳施手,保着渔家和赵季,否则定被压成灰飞。
「大和尚!」
赵景阳清叱一声,唤醒法海。
法海一怔,回过神来,连忙压住精神波动,连呼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赵景阳说:「你这是没有找到路线啊。」
笑道:「有一个伟人,曾说过一句话,唤作是「路线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我这里说一句「路线错了,或者没找到路线,力量越强危害越大」。大和尚,你再继续这样纠结下去,早晚走火入魔。」
说:「以你的修为,一旦走火入魔,必不次于十大妖王。到时候,这钱塘一带,就要遭灾喽。」
法海和尚深吸口气,合十道:「先生所言极是。先生深不可测,可否教我?」
赵景阳哈哈一笑:「你根基已固,三观已定,要走出来,非得你自己不可。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笑道:「我对佛家的那一套,历来嗤之以鼻。皆是「解释权在我」的路数。一句偈言,反正是自家怎么解释怎么好。你无论怎么理解,总有相异、甚至相反的说法,以至于矛盾重重。」
「你要么坚定自己的思想,不为任何人、任何外物所影响,一条路走到黑。」
「要么,就跳出佛家的框架。」
说着话,赵景阳手中,托出来一摞书。
笑道:「大和尚,你若能通读这些书,我保你能找到自己的路线。」
法海和尚一看,上头一本,书皮上几个大字,便是【XX主义】,不禁疑道:「先生,这些书真的能助我脱离魔障吗?」
赵景阳笑道:「你看完就知道了。」
说着将书递给法海和尚,又笑道:「我此来西湖,正为寻金山寺而来。前不久过浑江之时,遇到龙君,听他说起法海和尚,今日正好见着,幸甚。」
就说:「这里的
事,渔家和赵季自有分解,大和尚,我想去你们金山寺转转,同路与否?」
法海收起那一摞尺许高的书,藏于袖子之中,道:「先生请!」
两人便出了乌篷船,涉水而走。
...
法海有一股子烈性,刚强顽固,这一点赵景阳极是欣赏。
惜乎他入错了门,成了和尚。佛家里头的弯弯绕绕,桎梏了他,教他心中徘回,难
三六章 红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