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斌的老婆翻个身,还是没醒。但我们已经不会特别担心她的安危了,因为现在她呼吸逐渐趋于平稳,神态也放松许多。
借着她睡着的工夫,许老大给我们一人煮了杯咖啡,我则给他们讲了关于坎子屯所属县城政府大楼的传说。两人听的啧啧称奇,奇的不是故事多么曲折离奇,而是感叹时斌老婆为什么会在梦里叫喊故事中主人公的名字。
许老大怀疑我记错了。
被他一质疑,我也有点犯合计,不过转念一想要是平常的故事记错也罢了,这个故事里有句经典的“墙倒一空,杀人成山”,是整个故事的精髓,如果没有这句话,那么故事也就失去了味道,所以,我敢确定两个名字绝对没错。
不过任成山还说得过去,支占强的支姓可实在太少见,重名的机率少的可怜。两对重名的人碰到一起,简直比双色球头奖还困难。
简单讨论后,我们谁也不说话了,安静的品尝着许老大煮的咖啡。我平时不爱喝这玩艺儿,也是因为土老冒的确喝不明白。不过,今天的咖啡似乎特别香,大概由于我们心力交瘁的原故吧。
正当我将杯里最后的液体一饮而尽的时候,时斌的老婆突然坐起来,抻着脖子咿咿呀呀的唱:“八月呀秋风啊——冷飕飕哇——”
我吓得杯子差点没掉地下。紧走几步到她面前:“嫂子……你醒了?”
时斌老婆根本不理我,自顾自唱着,双臂还随着唱腔节奏上下翻飞,就差带上身段了:“……王二姐坐北楼哇,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我二哥奔南京啊去科考一去六年,没回头。想二哥我一天吃不下,半碗饭,两天,喝不下一碗粥。半碗饭一碗粥,瘦得二姐皮包骨头,这胳膊上的镯子都戴不住了,满手戒指打了出溜哇。头不梳脸不洗呦,小脖梗黑得好像大车的轴哇,哎哎咳呀——王二姐在北楼哇,眼泪汪汪啊。叫一声二哥哥呀,咋还不还乡啊,哎哎咳呀——想二哥我一天在墙上划一道,两天道儿就成了双。划完东墙划西墙,划满南墙划北墙。划满墙那个不算数啊,我登着梯子上了房梁。要不是爹娘管得紧吆,我顺着大道哇,划到沈阳啊,哎哎咳呀——”
我们都听傻了,不是她唱的多么凄婉缠绵有滋有味,而是因为她的嗓音,居然又变成了个男人!
时斌老婆唱完,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我们呵呵一笑:“陈宇光,你了到是说说,介《王二姐思夫》是你们东北二人转好听,还是我们京津梅花大鼓好听?贫僧恁么选不出来了呢?”
有些一人,总是让人过目难忘,哪怕身影没出现在你面前,但只要一开口马上便可表明身份。
我盯着她,全身神经紧绷起来,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淡淡的说:“大师,其实我也没合计明白。和尚到底应该做好人,还是坏人呢?”
时斌老婆听到我的问话哈哈大笑,震得我耳膜生疼:“哎陈宇光,你了行啊!有点江湖味了。还有刚才报警那招你了使的高啊,我兄弟差点崴泥。行了,咱哥儿俩甭来这儿挠膘了,说正经的,你们那喇叭还来贫僧这呢,要是还想要的话,等会贫僧给你送去!我现在来大舞台剧场看戏呢,别说,介东北二人转真哏儿!”
我冷笑一声:“大师好雅性,那麻烦你老人家一趟吧。我们在哪你能找到吗?要不我把电话留给你,一会你看完戏,打上车给我来个电话,我跟司机说一声。省得你人生地不熟再绕远道,多花打车钱不值当。”
对方收起笑声,清清嗓子像老朋友似的说:“差不离儿吧。电话不用留,你们不是把那个谁的媳妇接走了吗,贫僧有招能找着她。她兜里有个手机……就是一直给你通话那部。一会贫僧要是找不着地界就打那号,归了齐你们一接就得了。好嘛,不跟你们贫气了。介快散场了,压轴大角不能错过,老看他在电视里瞎咋呼,今儿见见活的。散场就去找你们,还用贫僧道儿上给你们带点嘛东西吗?”
我也大大咧咧如同跟他很熟似的回答:“我们吃喝都有,烟也刚买,你要是有心,把上午绑走那女孩带来就行。
时斌老婆听我这个要求,显得十分为难:“介恐怕不成!那小姐姐儿我们还得留两天。今儿个就这样吧,贫僧自己一人儿去。”
我知道,胡搅蛮缠没用:“那我不强求了。要是方便的话,大师留个名吧
第一百零四章祛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