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医室里,我僵着身子做在椅子上,手臂动也不敢动。面前那个戴着大眼镜一脸褐斑的老大夫,他把手放到我的脉上以后,就一直盯着我看。半晌,他冷冰冰地说,你头疼?我说是。他说你有时候会昏过去?我说对的。他说,你不要想太多的事情。我看他,忽然想起某部电影里的巫师。我在心里竭力隐藏的东西就这样被他一语道破。像长在身上的一块腐肉,被一只手猛然拔起。疼痛并且鲜血淋漓地。可是我竟不知道我一直在想的是什么,这很可笑。

    从巫师那里出来,我手上拿着大大小小的药单子,上面写满了中药的名字。我是不吃中药的,因为我最喜欢的叔叔。他为了医好他的腿疼,吃了一剂中药,很快中毒死去。我上初中,那时我开始明白,死亡原来无处不在。生命就像秋天旷野上的野草,一阵风吹来,就轻轻巧巧的折了。

    现在我一个人在寝室里,这么长时间的病假竟让我感到手足无措。我还是第一次怀念课堂,怀念我始终也无法融入的人群。我想起我曾经千方百计逃课的日子,每天费尽心机找尽借口从教室里逃出来,从不走正楼梯,因为沿途尽是机关。四楼梯口是主任室,三楼梯口辅导员室,楼梯口政教处。我从旁边的楼梯出来,一路躲躲闪闪,比做了贼的还小心。但仍乐此不疲。

    不知为什么,我一想起逃课就会想起罗西。我忘了是他教会了我逃课,还是我把他教坏了,总之我们逃课已成了习惯。我们从学校逃出来其实无处可去。我总是喜欢沉默着坐在水堤上看落日,水面上要阳光嬉戏的痕迹,明明暗暗犹如一尾尾金色的游鱼。罗西就在一旁陪着我沉默。在天色变得昏暗时他会对我说,橘子,天晚了,我们回去。


    这样的情节应该是发生了很多次,以至于我现在还记得那时的天空和水面,还有罗西轻轻唤我的声音。

    这是三年以前的事了。罗西去了一个我做梦也梦不到的城市读大学,而我在着个农村似的城市里读教育,读得坚苦卓绝,几乎绝望。

    罗西曾经说,橘子,如果你不开心就告诉我,我知道你总是难过。这是他说过的最让我难过的话,直到现在想起时,心还是软软地疼痛。

    我想我是可笑的,只靠这些单薄的回忆来作为我快乐的资本,并企图让我的梦葱郁蓬勃。只是我不知道,回忆是不是也像电影的胶片,放映一次,就磨损一次,最后只留给我一堆空白的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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