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这被少年称作阿爷的老人,显然是带着自己的孙子来见世面的。
此时,他随手把腰间挂着的一个葫芦摘了下来,而后喝了一口里头藏着的酒。
酒水入喉,他哈了一口气,才又道:“平日里,只让你在岛上,极少让你出来见世面,怕你年纪还小,不晓得这海里的规矩。不过阿爷现在觉得,你也也大啦,有些事,是该和你说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便又继续道:“孩儿啊,这北霸天,也不只是因为会杀人才吓人,真要论凶狠,你说的没错,这满天下,哪一个在海里讨生活的不凶狠呢,不凶狠的人活的下去吗?只不过……这北霸天除了凶狠,最紧要的是……他义薄云天。”
“义薄云天?”少年听罢,兴趣浓厚起来:“只怕是虚言吧,未必能当着。”
老者听他这般说,顿时大怒,拍他的脑壳,恶狠狠地道:“你切莫胡说,小东西,你还敢对北霸天不敬不成?你可晓得,这北霸天,从前也是京城里的公子哥?他家里殷实,据说当初他的父兄还都做官的呢。可但凡只要有落难的兄弟去找他,他便绝不皱眉头,带着大家每日吃喝玩乐,尽心款待。”
少年不以为然地道:“这也不算什么。”
老者冷笑道:“有一次,岭南大寒,那一个冬日,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岭南那地方,再冷能冷到哪里去,可是那年大寒之后,岭南那儿不少在海里讨生活的弟兄,个个冻坏了,却是这个时候,那北霸天听闻了这件事,居然连夜便购置了一大批的棉衣,飞马送去了岭南,花了一个月才送到,听说那一趟,为了送棉衣,他花费了重金,中间数十匹快马运送这棉衣的花费,却是不小。棉衣倒不值几个钱,可岭南没有御寒的棉衣,你说说看,这难道不是雪中送炭吗?”
于是,这少年终于忍不住咋舌。
老者又道:“还有一次,是个好兄弟,死在了外头,他家里有一个妻子,已怀有了身孕,北霸天与这兄弟乃是朋友,北霸天听说之后,当即便对人说,这兄弟的遗孀现在死了丈夫,将来日子怕是过不下去了,她肚中的孩子,生下来便没了爹,我与那兄弟乃是生死之交,今日便索性娶了嫂子!自然,这是假娶,却可以这样的理由,让嫂子送去我家里的照料,等孩子生下来,我便是他的父亲,自此之后,我将他当自己的亲儿子看待。”
“呀……”少年听到这里,禁不住肃然起敬起来。
老者又道:“他做的这些事,最终被他的家人识破,最后被家里赶了出来。他本是有钱的公子哥,后来却千金散尽,自己过着苦日子,却从不为此抱怨,但凡还有五湖四海的弟兄寻他,他也绝不推辞,最后因为受了一个朋友的牵累,不得不逃出京师,自此沦落江湖,下海为盗。你说说看,这样的人,你能不敬吗?”
少年这下老实了,直接点头道:“这样的好汉倒是稀罕。”
老者便道:“所以在这三十六岛,哪一个船主之间若有矛盾,大抵都经他来调解。只要他开了口,弟兄们也都心悦诚服。咱们在外头劫了船回来,这宝货也是经他过秤来分,这样弟兄们才信得过。若是谁有了仇隙,也需寻他,由他来主持公道。不说其他地方,只说这一片海域,只要报出他的名字,谁敢造次?咱们是在北海里讨生活,因而才有了北霸天之名,这诸岛数千的人在此讨生活,也都仰仗他来给大家伙儿掌舵,往后你跑船,需记着,在这北海之地,谁也不必怕,唯独若是北霸天,你一定要让着。别人吩咐你什么,你切切不可轻信,可若是北霸天吩咐你做事,你却定要全力以赴。咱们奉北霸天为主,自然也要效仿北霸天的义气。”
少年很干脆地道:“孙儿记住了。”
少年此时已生出了崇敬之心,忍不住又问:“这北霸天叫什么名字?”
老者便拉起了脸来,恼怒道:“你这混球,连规矩都不懂了,咱们落海为寇的人,本就是朝廷通缉的贼子,下了海,便要改名换姓,任谁都不可随意现出自己的真名,如若不然,朝廷侦知,就要祸及家人!甚至,只怕连埋在地里的祖宗也要挫骨扬灰了!这些话,莫说我不知道,我便是知道,也定要死也烂在肚子里。”
说话间,这一老一小,已至聚义厅中。
第二百四十八章:义薄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