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菩萨灵验,那么又哪来那许多说不出道理的事情,无非是求个心安而已。
这个道理不是裘怫自己悟出来的,而是裘一鸣曾经对她说过的,当时,裘一鸣正在诵心经给她听,那时她几岁?大概才四岁多吧,听得懵懵懂懂的,问裘一鸣是不是菩萨真的能渡尽世间苦厄,若真能,那她以后日日拜佛,时时诵经。裘一鸣听了哈哈大笑,抚着她的头顶告诉她,世道坎坷,没有谁会一帆风顺,若遇厄难,求佛不如求己。
也就是那一天,裘一鸣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的描了她的名字:怫。怫字近佛又非佛,从心不从人,所以无论遇到什么困境,先问问自己的心所求为何,不要被他人所左右,想明白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渡过困境。
裘怫记着父亲的话,虽然她依然会迷茫懵懂,但却知道,父亲是不信神佛的,父亲只信自己,所以他能从万千学子中脱颖而出,鱼跃龙门。可是父亲也从心而行,因此坏了官场规矩,最后在官场上郁郁不得志。
她不知道父亲的教导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她只能摸索着前行,一边走,一边印证着对错。
从观音堂出来,时已近午,知客来问苏氏要不要在庵中用斋,苏氏应了。
“流香庵的斋菜是京中一绝,今日可够你们饱一饱口福。”苏氏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看着裘怫的,因为裘怫对厨工的热情,是谁都瞧得出。
裘怫果然有些意动。
用斋的地方是单独隔开的一间斋堂,地方不大不小,可以容纳两桌,苏氏母女就坐了一桌,跟来的仆妇也摆了一桌,中间用一架屏风隔了开来,分了主次。
像这样的斋堂,还有七八间,紧紧相邻,其实就是一间大斋堂,中间的隔板都可以拆卸,只要拿走隔板,七八间就又并回了一间,可以用来摆大宴。
苏氏母女进来的时候,隔壁的斋堂里已经有了人,隔板并不厚实,隐约可以听见人声,过了一会儿就安静无声了,显然是开始进食。苏氏也没有注意那边,只叫人打了水进来,和女儿们一起净了手,坐下来等斋饭上桌,因她们来得迟些,斋饭才用了一半,隔壁斋堂已经进食完毕撤了碗筷,饮了濑口水,动静渐大,说笑声时不时传过来。
初时声音不高,苏氏也听不清楚,但那边似乎说得兴致上来了,一时忘了形,声音越说越高,显得嘈杂不堪。苏氏就皱起了眉,看桌上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停了箸。
见她停箸,裘家姐妹也纷纷落筷,在丫环的服侍下,漱了口。
“非礼勿听。”苏氏起身离开斋堂,还不忘教裘家姐妹。
无礼是别人的事,而知礼守礼的人,在面对别人的无礼时,可以选择回避,否则,坐视别人无礼而没有做出有礼的回应,那自己也就显得无礼了。
“是的,母亲。”
裘慎低头受教,裘怫也跟着低头,只有裘怡,虽然低了头,耳朵却竖得比直,她喜欢热闹,也喜欢听别人说着别人的是非,可惜,那些声音到底听不太清楚,只能感觉到热闹。
饭后要走走消食,苏氏就带着裘家姐妹逛了逛流香庵,来到放生池边,正好看到有人放生,苏氏就脚下一拐,不想打扰别人。
不想那边的人已看到了苏氏,咦了一声,道:“可是苏家的婉妹妹?”
苏氏一怔,回转身来,盯着那放生的妇人看了一会儿,终于笑道:“原来是于姐姐。”
那妇人姓于,苏氏还在闺中时,曾与她有过往来,交情说不上多好,后来关系变得密切,还是在她们各自出嫁后。那一年,苏氏嫁给了探花郎裘一鸣,于氏则嫁给了传胪宋鼎。裘一鸣和宋鼎一见如故,交情极好,作为他们的夫人,自然关系也就密切了。
只是再后来,裘一鸣和宋鼎各自外放为官,起初还常有书信往来,但随着宋鼎官运亨通,步步高升,而裘一鸣却滞于官场,再无寸进,于是彼此间的联系就又渐渐疏远了。
苏氏没想到会在流香庵再见到于氏,于氏显然也没有想到,彼此意外之余,也有些说不明的滋味在心头,当然,于氏的脸色明显要更欢喜些,在闺中时曾经让她仰视的人,如今却作了寡妇的打扮,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让她的笑容都显得灿烂了。
在一个寡妇面前,笑得这么不加掩饰的灿烂,这显然也是一种无
第四十五章 故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