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婚前相许并非如何要紧的事,但婚姻历来不同。婚后与人厮混,还被广为流传,那是何等之丑辱?高门大族爱颜面地紧,断然不会接受这般声名狼藉的女
郎为媳,王艾身份在此,也不会与人为妾。总之,往后再论婚配,这王艾,恐怕连三等世家都进不去了。
今时今日,扶萱与王艾二人再次相见,一个即将成顶级世家主母,一个沦为世人笑柄,命运何其荒诞。
扶萱不知谢湛所为,但此时再度回忆起太和三年经历的种种,却觉得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般。
她虽因王艾所为曾有伤痛,但更痛苦的,是在那年失去了最敬爱的伯父。如今杀害伯父、陷害扶家的凶手早已伏法被诛,而伯父的志向并未随他身死而灭亡,他的遗志有她的未婚夫、她扶家的家人们在共同承继,他们在朝中继续中断的户籍改革、整顿吏治、实行小范围的科举,往后还会再度兴办教育来惠及民生……
而她呢?管书院、教学子、提升学识、想方设法拉进与优秀未婚夫之间的距离等等,事务这般繁忙,她尚且嫌时间不足呢,旁的那些芝麻小事,她当真早抛到九霄云外了。
说到底,王艾方才的感觉没错,扶萱早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初入建康城的女郎了。
那时她初来乍到,忽得赐婚,家世低微,才情普通,被各位女郎排挤,又得谢湛冷待,比荆州时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原先本是被人夸捧的她突然遭遇这些打击,便不免迷茫自卑。旁人来的言语挑衅,她如刺猬似的,一句句都会还回去。
而现在,她已不会如此。
当下她见识过广阔天地,已学会扬长避短,知晓如何管理书院和家业,且扶家兴盛,她县主身份加身,背后有强大依靠,未婚夫君深深爱她,对她如珍似宝,未来一定美好,她心中何其满足!
她的思想殷实富裕,并不对生活如何苛刻。
世上没有至纯至善之人,扶萱实则还嫉恶如仇。她不想计较有些人做过的事,并非她当真如何善良,不过是,比起她在乎的那些人来,如王艾这样实在太匆匆的人生过客,早在她心中掀不起任何风浪罢了。
扶萱将一杯酒水递给王艾,大大方方道:“王三女郎说笑了,何曾得罪了我,我并无多大印象。”
王艾惊住。
经过世事变迁,她已懂得许多。比如善恶到头终有报,又比如,攀附旁人终归不能长久,想她往前倾心朝王芷怡示好,到头来,又得了什么?她因失身、婚嫁、苟且几度遭世人取笑,管顾自己尚力不足呢,更是再不会成为谁的“刀子”,去替别人操心了。
王艾笑了笑,接过扶萱递来的代表释怀的酒水,爽快喝下,再度与扶萱攀谈:“听闻你与谢六郎婚礼的婚服乃是谢六郎亲自作画设计,还缀了无数南珠与明月珠,谢六郎当真手笔不小,真羡慕啊。”
扶萱微怔。
当初在听风苑做花露时谢夫人送来婚服,却因城郊战事忽起,谢湛上战场,她回了扶家而未上身试过,那婚服缀没缀南珠与明月珠,她并不知晓。
当下被人夸,她心有期待的同时,也升起愉悦,尚来不及说些场面话回应,又行来几位女郎,他们开口——
“可不是么?得未婚夫亲自设计婚服也就罢了,明月珠也能做缀,不愧是谢家家主的手笔。”
“扶女郎手腕间的翠玉可是谢六郎赠与?瞧此极品成色,该是昆山之玉无疑。”
“你耳下的金桂耳珰、头上金桂发簪,如此栩栩如生的成品,可是在‘锦镶楼’定制?胭脂该是谢六郎一块调的罢?听闻他还与你制作花露呢。”
源源不断的夸张的夸奖声中,周遭女郎们讨论着扶萱的婚服、首饰、甚至开始问她远麓书院的学子讲郎之事。他们目光露骨,羡慕、巴结皆有,扶萱一时被众星捧月,心间极为满足。
她一贯喜欢被人捧着。
她心里自得满足,自然盈盈而笑,极为耐心地答众人疑问,一时是她自己设计的首饰,一时是远麓书院几位学生如何多才多艺,一时是谢湛私下如何做蒸馏容器取花露……
她容颜美丽、言语表达有趣、见识惊人,围上前来的女郎愈发多了。
在
第386章 众星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