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光如许,院子里的桃花簇簇拥拥,妖娆娇婉,开的正盛。一阵清风拂过,桃花枝头乱颤,片片桃瓣如雪花漫天飞洒,遮住了人的视线。重重叠叠的花枝底下,并排站着两个身着白孝的女娃子,大的约七八岁,眉弯柳叶,目横丹凤,容色娇柔温婉,隐隐可见绝色风华。小的约四五岁年纪,身量不足,形容尚小,却也能看出眉目精致,玉雪可爱。
此刻,两个小娃子正手握着手,借着桃花枝头的掩映悄悄站在窗根儿底下,静静的偷听房间里大人们说话。
“……他嫂子明鉴,硕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拉扯到了十四岁,原也不是想着把他过继给旁人当儿子的。只是可怜大哥去的突然,你们大房又只有两个女娃,没有个爷儿们顶梁立户,所以我才割肉似的——”
&陈氏双手掐腰,一张俏脸紧绷,柳眉倒竖,凤目圆瞪,撸胳膊挽袖子的立在地中央,照着小孙氏的脸面一口唾沫啐道:“说的比唱的好听,还不是贪图我们大房的那点子东西。你要是真心为我们大房着想,何至于在我相公的灵堂上就闹将出来。若说过继,谁家不是从襁褓之时过继了娃子从小奶大,就算不是亲生,也有个养育之恩。你们倒好,小的不记事儿的娃子不挑,反倒把个十四五岁人事尽懂的野杂种塞到我屋里。不就是打量着孩子大了,有主意了,知道亲爹亲娘了,我便辖制不住了。以为这么着老娘我就得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你们唆使这狼崽子将大房的东西挪腾到二房去,架空我们娘三个,任由你们作践。我呸,别满脑子金银混成了屎尿,只顾你们自己如意。真当老娘是面团儿任你们揉捏,那可就打错了主意。真把老娘惹急了,我有本事先把你们的牛黄狗宝掏了出来,再闹他个惊天动地。不把天捅出个窟窿来,我也不是你陈大奶奶。”
陈氏尤为说完,更是恨恨的往地下大啐了一口。
正淌眼抹泪的小孙氏被陈氏一席话挑破了心思,立即面红耳赤的支吾起来。伸手抹了把脸上口水,神色讪讪的站在一边,求助的目光看向端坐上首的老太太。
一屋子男丁女眷老老少少被陈氏骂的撇不开脸面。坐在上首的赵老太太眼见不像,忍不住开口劝道:“我说老大媳妇,你也忒厉害了些。这满屋子的族老长辈,怎能容你如此放肆。还不快坐下好好说话。”
陈氏冷笑,掉过头来冲着赵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这话说的很是。不过这满屋子的族中长辈,哪里有我坐下说话的份儿,我还是站着好。”
言毕,又指着满屋子的赵家族人冷笑道:“只可惜我家那口子死的太早,徒留我们孤儿寡母娘儿们三个任人欺、凌,我如今站着说话,都快没了立锥之地,我若真坐下来,只怕被你们生吞活剥了去。”
一直坐在里头默默不语的陈老爹和陈老太太听了,生怕陈氏一时嘴快,惹恼了赵家全族,不免开口拦话道:“大丫头你说话归说话,不要这般牵三扯四的,叫旁人见了,还以为咱们陈家的女儿没家教。”
陈氏不服气的挑了挑眉,朱唇狠狠的撇了撇,到底没说出别的来。
赵家族长见状,也算是松了口气,对着一旁的陈氏夫妇解释道:“赵琛已逝,大房后继无人。我们族中上下也是出于好心才想着为大房过继一个男丁,免得大房一脉断了香火。之所以选二房家的硕儿,也是因为二房跟大房是一奶同胞,关系更为亲近一些,并没有别的想法。亲家也不要太多心。不论是谁继承了大房的香火,总要奉养高堂以全孝道。如若不然,咱们族中也饶不了他。”
二房赵琳跟小孙氏闻言,也点头附和不已。
陈氏还是冷笑,半点儿没被说动的模样。指着比小孙氏还高出一头的半大小子,破口骂道:“你们这群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的糊涂东西。是不是光想着捞大房的好处连名声都不要了。弄这么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跟我个寡۰妇朝夕相处,亏你们想的出来。外头人见了,不说我是找了个儿子,还以为我找了个野男人回来鬼混。这污水我可担不起,你们趁早死心。”
一席话说得屋内众人勃然变色,半大小子赵硕满面通红,忙转身跑了出去。赵氏其他族人也气的面色铁青,哆哆嗦嗦指着陈氏,完全说不出话来
赵老太太更是捂着胸口,哭天抹泪的一顿混叫
1.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