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贾政弄不清事情缘由,心中急躁,问贾环道:“到底是如何弄成了这样,快与我说。”贾环纹丝不动,只凝望书房内。贾政见贾环这幅作态,不由面上一冷,指着贾环气急道:“你!”此时郎中从屋里出来,贾环忙迎了上去,贾政才无奈放下手来,也迎了上去。
那郎中见两人围了上来,打量了两人一番,才转向贾政拱手道:“病人只是气急攻心,我开上一剂方子,按时吃上几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注意莫要再让病人动气,年岁毕竟大了,再折腾一回就保不齐了。”
贾政忙让人去拿诊金,又嘱咐叫人多包一吊钱给大夫喝茶。贾环直直往屋子里去了,贾政看着贾环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贾代儒已是精神了几分,见了贾环贾政先后进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贾环,又抬目看了看贾政。
贾政上前几步,拉着贾代儒的手道:“究竟是何事,竟让族叔如此动怒。”贾代儒随口回道:“只是被奸人蒙骗,丢了一副画儿,也没什么大事。”贾政闻言,面上顿时冷峻了起来:“还说没什么大事,若只是普通的画儿,能叫族叔这么伤身,族叔只管同我说,是哪家侯门的人物,侄儿必定叫他吐出来。”
贾代儒面色难看,自顾犹豫了一会,用粗糙的手拍了拍贾政的手:“存周,你承恩入朝年月尚浅,不可平生是非,会影响你在今上面前的映像。左右只是丢了些东西,就不要再大动干戈了。只是我还有一个心事,要同存周你说说。”
贾代儒咳嗽两声,又道:“存周可曾记得我同你说过,环儿进学之事。我自觉他是个能读书的,日后贾府读书之事,咳…想来还是要看他。我有意给环儿找个经师。咳……”
贾政动容道:“族叔,何至于此,环儿何德何能,当得起族叔这般厚爱啊。”贾政心里震撼,他也记得贾代儒尝与他说过,贾环读书不错,是个知上进的。但未曾想到老太爷会做到这种地步。古人读书,进士之前虽没有座师一说,但学生如果要拜入另一位老师的门下,通常都是低调行事,不会大肆宣扬。
而且要获得之前老师的同意,如果不管不顾私自投入别的老师门下,这对两个先生和学生来说都是一件毁声誉的事情。学生会被世人唾弃不仁不义、辜负师恩;前师则会被认为是学艺不精,留不住学生,极其丢人;后师则会被指责识人不明,这般不忠不孝之徒也收入门下。
少见的是前师为弟子寻找后师这么一说,这等于明白的告诉世人,自己不如他人,不配教授学生,自愿将学生让给学问高的人教授。贾代儒这般做法实在是至真至诚,一心为贾环考虑,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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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儒摇了摇头,坦然笑道:“存周啊,我虽然自认为教授一个小小蒙童是绰绰有余,但就贾环而言,不能相提并论。我曾同你说过,汝家环哥儿,可为良驹,叫存周你要好好培养。如今看来我是人老了胆子小怕讲,这些日来,环儿读书我都看在眼里。他不单是读书刻苦啊,心性,品格也都是俱佳。我自觉教授他不得,需得找个经学大家来教他才可使得,再不济,也要找个举人来教他吧。”
贾代儒抓着贾政的手忽然用力,幽幽道:“如今我怕是要将之前的话收回去了,存周,环哥儿,是我贾家的千里驹啊。”
贾政已经被贾代儒之前的话刺激的目眩神晕,面红气粗,又听贾代儒这般说道,接话道:“那也当不得族叔这般厚爱…..”
贾代儒瞪了瞪眼睛,无奈道:“存周,我幼时性格孤僻,读书又不好。所以长辈、先生都不喜我,同龄的孩子也都欺我,我难免会有自卑之感。是你父亲带我读书,带我玩耍,还叫那些族里的子弟不要欺负于我。是以我才有如今这般不卑不亢的模样。先荣国公武艺超群,又是饱读诗书的翩翩君子,世上如他那般的人物,真真难再找出第二个了啊。我如今看贾环,就和你父亲小时候一模一样。你父亲这般待我,我才这般看重环儿啊。”
贾环虽然心中早就不再去想贾代儒为何如此看重他,但终究是此时才知晓了原因,悔恨重新涌上了心头,又是感激又是心疼。
贾政听贾代儒提及先父心中感怀,又动容于贾代儒对贾环的泉泉爱护之心,情难自禁,泪目道:“族叔安心,侄儿定会给环哥儿找个
第二十六章 千里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