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发布下来:需要抽出一百人前往更远的地方,去清理道路积雪和疏通沟渠;另外需要六十人去河上凿开冰面捞鱼;又有工作需要一百五十人,去运回更多取暖的石炭来……
诸如此类这些临时发布的工作长短不一,却都有临时加给的食物,或是其他供给配额;因此,一时间都是相当抢手的事情。
只可惜因为兼职守夜的缘故,他是没法参与了。只是看到这些围得里外三层,各种紧张表情和踊跃的身形动作。
甄五臣忽然有些恍然又有些惶惑,这才过了多少时间的光景而已,这些原本在军中就是桀骜不驯之辈,或是又是老兵油子、刺头佬之类的人物,就已经被意气消磨成了这幅摸样。
许多人为了一个额外的馍饼或是一碗菜羹糊糊奖励,就可以毫不犹豫的争抢去做那清理馊水,收集夜香,看起来最卑贱寒碜的勾当。
当然了,至于不肯这么做或是放不下身段的人,在这里也是根本活不下去的。不是因为积累的惩罚太多,而将人头挂在了高墙上;就是因为积累了太多的疲惫和饥饿,干活当中一头栽在地上,就再也没法自己站起来了。
甄五臣自己也没有什么例外,他负责的是守夜和维持火塘的差事,虽然颇为枯燥和难熬,但是却可以不断喝到热水,还有几片干姜和一块烤薯来醒神。
这也是个相当重要的差事,不是特别有责任心和毅力的人,可以坚持下去的;因为在天黑后到天亮时风雪交加最寒冷的期间,要保持一整夜的塘火可不是一件容易和简单的事情。
别处就曾经发生过这呵气成冰冬夜里因为守夜之人倦怠,而导致保温的火塘熄灭,一整个地窝子里被冻得过半数人再也没能睡醒过来的惨剧。
虽然在战俘营里死人并不是什么新闻,但是因为别人的疏失而这么随随便便睡死掉的结果,却是让他们实在心有戚戚哉的。而且在这里,就算是被冻伤成肢体残废或又是得了寒症,也就基本和死没有什么两样了。
而甄五臣同样也有新的奋斗方向,就是想办法表现和获得认可,好进入到后勤队的编列当中,最后能够到大伙房去帮忙,以接近那个让他牵动心思不已的目标。或者说他这条性命和余下的时光,都是可以为此而努力着的。
只可惜,慢慢习惯和适应了这战俘营的步调节奏之后,再加上外间风雪交加的恶劣环境,现在露出想要逃跑行迹的人已经基本没有了,也就没有了可以出首和告发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用雪搓洗了脸面,三两口把早食的疙瘩糊糊吞下后,就走到火塘旁边的一个铺位上躺了下来,在草捆上紧紧的裹住身体,借助这最后一点余热,让自己勉强进入梦乡。
梦见的却不是什么铁马金戈的过往,也不是意气风发的军队生活。更不是昔日血肉横飞的惨烈情景;许多刚来的人在艰苦困厄的生存环境下,都会不停的作着各种噩梦,大吼大叫的把别人给即二连三的惊醒过来;
但甄五臣这一次,却是梦见了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最初他还是懵懵少年郎,而被同族的父兄拉去投军前,对着青梅竹马而略有好感的邻家阿姐,许下了将来风光纳聘的豪言壮语。
然后这个被他遗忘了很久的回忆,却又变成了另一番场景,一大片田地和几间蓬屋,还有站在门前相迎作妇人打扮的阿姐,以及从她身边飞奔而出却看不清楚面貌的小儿女。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殇国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