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引这才隐隐回过味儿来:尤则旭好像有点儿……自卑?
话说到这个份上,听上去已然不是小心谨慎那么简单了,他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低人一头。
可实际上,单论家世出身,他或许配不上端柔公主、配不上夕瑶,但和夕珍能称一句“门当户对”。
他想得太多了。
小半个月后,尤则旭养好了伤,启程前往锦官城。玉引思量之后,给孟君淮写了封信,嘱咐信使加急送去。
末了信比尤则旭早到了半日,孟君淮借着这事,从锦官城中千丝万缕的势力中抽离出来了片刻,放空了脑子缓了缓,交待说:“等尤则旭到了,直接喊他进来。”
是以尤则旭到地方后半刻都没能歇,他径直赶去了锦衣卫在此地包下的宅子,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朱门,走进了最内一进的正屋。
“殿下。”尤则旭单膝跪地,正站在窗前想事的孟君淮侧头一哂:“回来了?坐,我有话问你。”
尤则旭依言坐下,孟君淮想了想,道:“正好王妃有封信刚到,说你前些日子伤病不断,怕你一路颠簸再有个好歹。你一会儿给她回一封,往你家里也去一封,报个平安。”
“……是。”尤则旭有点意外于居然是这么个话题,转而又觉得这估计就是个开场的客套?他便接着等下文,孟君淮续说:“我又有两个月没回去了,你说说府里的事。听说阿礼他们几个总缠着你,各样趣事你说来听听。”
尤则旭:“……”
他就这么感觉很诡异地在屋里跟孟君淮聊了一下午的家常,一直边聊边战战兢兢地等正事,结果直至他告退,正事都半点没有……?
尤则旭直至出了屋门都还在觉得奇怪,扭头瞅了瞅,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又说不清楚这有什么不对。
屋里,孟君淮回思了一下刚才的整个过程,兀自一点头:嗯,玉引说得没错,这个尤则旭是自卑。
他显然是喜欢府里的一群男孩的,算起来阿礼阿祺是他表弟,阿祚阿祐爱跟着一起这么喊的话,问题也不大。可他自己很谨慎,跟他提起这几个孩子,都是“大公子二公子世子殿下四公子”这么叫,就算他一再提他们的小字,他也并不改口。
夕珍夕瑶就不这样,尤其是夕瑶,教训起阿祚阿祐时特别有个姐姐的样子,一叉腰就敢说“阿祚你今天要多练三页字”,什么世子的身份她才不顾忌呢。
夕瑶这样放在外人眼里或许不对,但搁在府门之内,他和玉引都觉得这样挺好;尤则旭则相反,他的做法外人完全跳不出错,但跟自己府里的人这样,多生分啊?
这事是得管管,不然好好一个孩子总把自己束得这么谨慎,迟早要出问题。
孟君淮斟酌了一下,叫了个锦衣卫进来:“尤则旭回来了,近来查到的事你整理好了禀给他,下一步怎么办让他拿主意,写好直接给我看。”
“是。”那锦衣卫一抱拳,退了出去。孟君淮深缓了一息,思绪又绕回手头的正事上。
呵,先前真是完全不知道,这些个告老还乡的宦官……有些都七老八十了,还这么能折腾。
确实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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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条街之外,一座大宅上挂着两个简洁的大字:赵府。
宅院很深,最内的一进院子中空空荡荡,正屋的大门紧阖着,门里倒有不少人。
坐在主位的男子老态龙钟,但脸上干净得寻不到一根胡子。他身形微胖,手搭着身前的花梨木拐杖,看上去就像一坨穿着绫罗绸缎的肉。
屋中还不时地有新人进来,最年轻的也已是中年。每个人进屋后都迅速地重新阖好门,上前向这位老者磕个头,然后自己去寻自己的座位坐下。
始终没有人说话。人到齐后,才见这老人咳了一声:“都来了?”
坐于右首的男子躬了躬身:“是,师父,都来了。钱五忙着探消息,说迟些时候来给您磕头。”
男子“嗯”了一声,因为拖得长,语声里透出了点尖细。
他也没掩饰这股子尖细,借着这个味儿轻笑了两声:“近来,你们一个两个都说朝廷查到锦官城来了,还是冲着咱来的,是真是假?”
“是真的!”有急躁点的一拍大腿,继而
第134章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