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于地,哀声道:“普方愿招,只望大单于、太守垂怜,将主人的尸首归还。”
王寄是死了,他的尸体对马悍而言,不过是一坨烂肉,但对他的扈从与吐利部而言,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从匈奴时代就流传下来一条不成文规矩:若有人能抢回战死同伴的尸体,可尽得其财产奴婢,故此一旦有匈奴人战死,同伴必定拚命将尸体抢回来。所以匈奴人打仗,很少有尸体落入汉军之手。乌丸、鲜卑自然也继承了这非常有利于士气的传统。
当然,这个继承战死者的财产奴婢的规定也要看人看身份,象王寄这样的部落首领,纵然抢了回来,也没可能继承其庞大财产,但少不得重赏。最重要的是,主人战死,若近侍不能抢回,那最好也别活着回来。否则不光要被残酷刑杀,更连累家眷无法在部族容身。而一旦被驱逐出部族,便不会有任何一个部族敢收留。在茫茫草原山野,没有部族的庇护,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王寄的尸首,是能让他的近侍扈从一家老小活命,并能在部族里继续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为了这个希望,王寄的近侍普方,向马悍供出了一个惊人秘密。
而现在,马悍就让普方当着楼班的面,道出这个与其相关的致命秘密。
“什么?攻击孤的猛兽竟是左谷蠡王豢养的训兽?!”楼班一下跳起来,震惊得无以复加——我道“运气”那么好,连遇三猛兽,原来……
普方从怀里取出一根布条,双手高举呈上,道:“这是左谷蠡王给主人下的手令,是小奴从主人身上取来的。”
乌丸人没有文字,千百年来只以刻木传信,不过时代前进到汉末,居于汉朝边境数世的乌丸人也不免受到先进文化的熏陶,各部落头人多少会点汉字,谈不上好,够用就行。
楼班接过那手令一看,那难看却熟悉的笔迹,正是从兄蹋顿亲笔。
布条飘落,楼班也颓然顿地,双手捂面。
倏地肩膀一震,一只厚实的大手按在他肩上,一个平静中隐含杀意的声音入耳:“我不管你怎么做,蹋顿的命,我要定了!我会尽发白狼城之兵马自南杀来,而峭王之乌丸突骑则自东合击。鲜卑犍提部太远,但扶罗韩、泄归泥贤父子亦不甘人后,踊跃相助,将合辽西鲜卑诸部,三面合击。嗯,想必素利仲昆、厥机父子也不会坐视。为友为敌,但在大单于一念之间。”
楼班苦笑,此时此地,他敢为敌么?也罢,与其长年防范,不如一朝解决,柳城乌丸人,只应有一个声音,听从一人命令——楼班眼神渐渐变冷、变硬,双拳越攥越紧……
……
兴平二年六月初二,辽西乌丸内乱四起,大单于楼班与左谷蠡王蹋顿互相攻杀,柳城血流成河。
楼班是新晋单于,在大义上占有优势,直接宣布蹋顿谋叛,获得大多数乌丸人的支持;蹋顿则经营多年,声威卓著,笼络了大批忠心的精锐部属。一方胜在人多,一方胜在精锐,厮杀经日,难分胜负。
六月初四,首先是白狼城步骑二千出现在柳城以南五十里的马首山道北口,率队者为白狼守将赵云。当日午时,辽东属国五千乌丸、鲜卑突骑出现于柳城东南。紧接着,西北方向也出现了千余鲜卑骑兵,虽然大多是牧骑,并非精锐,但却构成了犄角之势,对蹋顿的乌丸兵马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
随后,平冈鲜卑素利、上谷乌丸楼难,也纷纷宣布加入讨逆大军。
蹋顿终于吃不住劲了,三日之后,即六月初七,蹋顿率二千最后精锐骑兵,拼死杀出重围,冲开兵力战力最薄弱的西北面鲜卑牧骑防御阵地,绕过努鲁儿虎山,最终只率不足千骑遁入漠北,不知所踪。
一场龙城大会,以新晋大单于血洗反对势力,统一辽西乌丸而告终。看上去似乎楼班获得全面胜利,但实际上却是一场惨胜。辽西乌丸在这场内乱中被消耗得七七八八,实力剧损,不复昔日荣光。而楼班也空有乌丸大单于的名头,实力却跌到比诸乌延部都不如。
在如此孱弱的情形下,楼班一面紧靠老泰山难楼,一面抱紧马悍的大腿,扯着两张虎皮当大旗,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大单于的架子。当然,他将为此付出巨大代价——部族里最优良的战马与九成以上的汉奴,将要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进攻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