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亲自侍奉皇上沐浴更衣,皇上却没立即歇着,还先去奉先殿拈香。待得皇上拈香归来,天儿都已经黑透了。
廿廿早备好了晚晌候着,一时间心下也是万语千言,却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好。
皇帝进来,先握了廿廿的手,两口子面对面坐下,皇帝先赶紧捧起碗筷来扒拉了两筷子,“还是家里的饭香!”
廿廿挑眉,“怎地,盛京内务府伺候的不周到?”
皇帝叹口气,便将筷子放下了,“此番恭谒盛京,便是旁人不知道爷的心思,你却是明白的。”
廿廿静静垂眸,“是啊,皇上为的自是旗人生计,尤其是宗室和觉罗的生齿日繁之事。”
自从大清入关,定鼎华夏以来,旗人的人口暴涨。而按着旗人的生活习惯,旗人只能当兵、当差,靠着朝廷养赡兵甲的银子来生活。可是这早已翻了多少倍的人口数目,着实令朝廷养赡兵甲的费用成了无底洞一般。
尤其是宗室、觉罗子弟,目下竟然都出了没有办法过活的。从上回永定河发水,京中各处粥厂就已经都出现了扎着黄带子的去讨粥喝的。这在民间自是引起了极大的波澜去,许多百姓都以为朝廷连自家族人都要养不活了呢!
故此皇上近年来都一直在设法将没有爵位、没有差事的宗室、觉罗子弟送回关外去。关外地广人稀,又是祖宗创业之本,叫他们回到关外去,一来可以重新体尝祖宗创业之功,二来也是一份养赡。
为了这个想法儿,皇上除了派宗室大臣回盛京去看过之外,皇上自己也是想亲自回去看看的。这回终于成行,廿廿自盼着皇上带回来那边儿的好消息来。
便是盛京那边儿的内务府大臣,也多是以宗室、觉罗子弟来担任,故此廿廿才会委婉地问起这个事儿来。
皇帝便叹了口气,方才还旺盛的胃口,这会子竟都倒了。
“爷自是寄望着盛京乃是我大清祖地,依旧保持着从前的简朴之风。可是爷回到盛京老皇宫时,竟然连清宁宫里的糠灯都找不见了。你便也能想到,这一班留在盛京的宗室子弟们,便连祖宗的简朴之风都丢弃了,个个儿在盛京的都叫嚷着苦,想要爷下旨再准他们回京呢!”
廿廿也是蹙眉,只是这会子当着皇上,自然该为皇上分忧,这便淡淡轻笑道,“虽说可气,不过倒也是人之常情吧。毕竟咱们大清都已经入关这么多年了,这好几辈子的宗室和觉罗们全都是在京里生,京里长的。这天子脚下的繁华,早已是他们每日里生活的模样。”
“盛京虽然是故都,可是毕竟跟京师比起来,位在关外,没京里大,也没京里繁华热闹,这帮子宗室和觉罗回去,可不是要叫苦连天了嘛。”
皇帝轻轻闭了闭眼,“他们那起子人,也不想想在京里都活成什么样儿了!分家的家产、旗地变卖了,镇日就扎着黄带子游手好闲在京里横晃,惹是生非,徒然坏了祖宗的名声去!爷本想着,关外好歹还有大片沃土,赐给他们,没几年便可重又置办起个田庄来。便不是卖成银子,至少也能填补自己家里的吃食谁料想,他们竟如此不成器,只念着京里的繁华,难道还想继续回京里来喝那施粥吗?”
廿廿便忙坐过来,抓住了皇上的手,“爷别动气这事儿自然该办,只是这事儿也终究不是三年五载就能办得的,爷尽管耐下心来,过了这一辈子人之后,必定能见着爷这心思的好处的。”
有了廿廿的宽慰,皇帝这才松口气,心下痛快些儿了。
他抬眸细细看着廿廿的眉眼,缓缓道,“禧恩为和世泰谋黄马褂的事儿,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别多想,爷已经问明白了,那都是禧恩自作主张,和世泰完全被蒙在鼓里。”
廿廿便笑了,“皇上的旨意传回京来,我都听见了。一听说皇上只罚了禧恩的三个月俸禄,并未一块儿罚和世泰去,我便知道皇上的心意了。”
“只是我倒觉着皇上这么着或许有些偏颇了,既然这事儿是禧恩为了和世泰办的,我倒不信和世泰事先半点儿都不知道动静。我倒担心他或许也有顺水推舟、擎等着好事儿的意思。皇上怎么能就饶了和世泰,而只罚禧恩呢?依着我说,皇上该将和世泰也一并罚了三个月的俸禄去才是!”
“那省下来的俸禄,就
680、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