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点灯,擦黑昏暗,又格外寒冷,像极了邵云此刻的心情,混沌冰冷。他放开牵着桃喜的手,径自在黑暗中坐下来。
桃喜赶忙转身掩上门,啸风便被挡在了屋外,任其萧瑟,肆虐天地……看不清邵云脸上的表情,但直觉告诉桃喜,他很是疲惫。
屋内突然静的可怕,桃喜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邵云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无声无息。这种密闭的漆黑和寂静一直是桃喜心中不可触碰的恐惧,从门缝间跑进来的一溜朔风,吹在桃喜后颈上,让她顿时打了个机灵,浑身的毛骨一涌而起,细细密密泛起了疙瘩。
“云……把灯点起来。”桃喜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她着急的向邵云坐的桌前走去,却一不小心被一旁的凳椅绊了一跤,差点跌倒。那冰冷的,僵硬的触觉顿时爬满了她的心头。
漆黑的屋内突然闪起一缕细小的火苗,桃喜慌乱的看向那道微弱的光。邵云捻着火柴的苍白手指泛着透明的光晕,在与烛芯接触的刹那,也点燃了桃喜心中的明亮,如白日普照一般,驱散黑暗,赶走恐惧。而烛光后,隐隐就是邵云如玉的笑颜。
邵云起身来到桃喜的面前,用自己并不温热的手掌抚着她冰凉的脸颊,垂着头低低的说道:“差点忘了,你怕黑。”
缓过神来的桃喜渐渐沉浸在邵云的温柔中,正当她想要轻轻环住他的时候,他却往后退了一步,闪开了她的依偎,霍然间,邵云转身离去,并不停的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看几眼又推回,再抽开,再推回……
看着他忽然眉头紧锁的样子,桃喜疑惑的问:“你找什么,赶紧休息吧,我看你很累。”而邵云却没有理会她的话,又开始翻着桌上的收纳盒。
“你告诉我找什么,我好给你拿……”桃喜担忧的望着邵云执着的身影,却见他不知从何处翻出一把平日里用的铜剪刀朝自己走来。
“云?”桃喜略带不安的往后退了一步,又止住,她低头看到邵云攥住披风上的绦子,执着剪子只一下,便已将那缎上的死结挑成两截。
厚重的黑貂丝绒披风擦着屋中央的暖炉,沾上了一大片炭灰,落在地毯上,悄然无声……
邵云俯身拾起地上的披风,仅开了一个窗角,就将它掷了出去。
桃喜忡忡的看着反常的邵云,心底泛起了惶恐。而邵云又踅回到原先的凳上坐下,将手中的铜剪子整齐的放回收纳盒里。
邵云看着桃喜,静静的说道:“我不累,我想听你的解释,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却字字掷地有声。原来感情就是这般,让他从平和到躁狂,从爱恋到怨恨,从美好到丑恶,只是这么一件穿在桃喜身上的披风,就能让焰焰的烈火腾烧起他心上的一角,顷刻呈现燎原之势。邵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却终于是做不到这不悲也不喜,不闻亦不问。
“你如果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我可以给你时间,但你别让我等太久。”邵云的嗓音听过去有点低哑,喉中仿佛匿着一抹苦楚。
“我……”桃喜的唇瓣毫无颜色,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踟蹰半饷,还是打算实话实说:“邵文带我去了罘罄山的山顶,他说那儿可以还我一场烟火。”
“桃喜,你比我想象中的伟大,为了让我和阿籽培养感情,你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牺牲你的心……”邵云忽然站起身来,几步踱到桃喜的面前,“可既然一心如此安排,你为什么还要跟着出去,因为他说的这句话吗?你就这么笃信吗?”
急促的话让邵云捂住了胸口,他恨这里疼痛不止,他恨这里流血涔涔,他更恨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望着桃喜脸上一脸的焦急担忧,眸中一痛,竟生生漫上了一层水雾,他轻轻抬手,拂去了桃喜想去搀扶他的手。
“云,我错了,我不该这般不自重。”桃喜垂下自己空落落的手,看着邵云眼中的泪光点点,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世间最龌蹉的一个,“你不要这样,孙先生说过生气对你很不好……”
“回答我!”邵云的眼中再无平日里的淡然,有的只是摄人的痴怨,“桃喜,难道你吃他的苦头还没有吃够吗?”
桃喜无力的垂下了头,也许她真是忘了,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的挣扎,又如何从死
第62回 终是有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