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和婉的沐园,早已是纱灯高悬,人声鼎沸……
在一片掌声哗然中,邹雷浩前脚刚踏进戏场,便瞧见红幕徐徐落上的瞬间,只眉梢一皱,紧跟着沉声唤道:“陈副官!”
“部下在!”陈副官大步一前,急忙立了身侧垂首应道。
“带我去那不孝子的住处。”闻着场内依旧不息的口哨声,邹雷浩很是不快的踅回了身。
“是,大帅!”陈副官极速回神,先一步出了厅堂。
待到身后的嘈杂越来越远,邹雷浩这才稍稍舒展了眉头,但一见前头带路的陈副官正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他不禁又叹了一气……想起儿子松堂,还真叫自己委实闹心。不过是在公馆里安分了几日,竟又大摇大摆的回了戏园,全然不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而邹雷浩对了如此儿子,既狠不下心脱了父子关系,却也束手无策,除了好言规劝,已是别无他法。
行至园深的幽篁处,陈副官忽的顿下了步履,展手一让道:“大帅,到了……就是那间。”
邹雷浩不语,沉沉的额了下首,也不径直往正堂进,而是绕了廊院四下踱步打量着。
陈副官明了父子俩见面定会起冲突,他亦不愿跟了一道进去掺和他人家事,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主动请命道:“您不妨先去少爷屋里等会……我带了人就在外头候着大帅。”
“我实在不想进他的房……乌烟瘴气!”话虽这般出口,可邹雷浩还是止住了陈副官继续跟随的身形,只抬头睨了眼廊间稀稀落落的昏暗纱灯,便独自拾步上了阶梯。
屋内本就亮了一盏烛灯,却映照着满屋的凌乱越发狼藉……邹雷浩未曾细看,已是不悦的摇了摇头。只身踱到南窗下,终才发现也就这块地儿还能算是落的下脚。
“呦……这不是邹大帅嘛!”未等邹雷浩坐定,长门竟是被不轻不重的力道踹了开来,而邹松堂散漫的嗓音也随之而起。
“你瞧瞧自己,像个什么样!”只眼盯着薄衫不整又未卸妆的儿子,邹雷浩即刻黑沉了满面,立身而起。
“我像什么样……您那漂亮的老相好也该像什么样吧?”邹松堂眉眼一挑,毫无忌讳的轻飘拭向父亲,只一手搁了壶凉茶于桌中央,便是一抬足,单腿踏上了身旁的太师椅,呈吊儿郎当状道:“大帅若是看不惯,大可眼不见为净!而且如今您又不缺儿子……该寻思的是如何把另一个领回家,却不是在我这等不入流的戏子身上枉费时间和气力!”
“我来可不想与你聊这些混账话!”邹雷浩脸上一肃,已是负手离了儿子好几步,他隐忍了半饷,复又耐了性子启唇道:“爹有急事要上徐州……这回你得跟了我一道走!”
“一马离了西凉界……不由人一阵阵泪撒胸怀……”邹松堂以手为扇,轻摇几下,却是突然开了唱腔。见父亲缓和下来的面色再次变得难看,他反倒停了戏词,取过八仙桌上的茶壶,也不斟与杯中,而是整一个劝至邹雷浩跟前,念白道:“邹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后会有期……”
“松堂!”邹雷浩怒声一喝,差些拂落了手边凉茶,可就在眼疾手快间,邹松堂已是臂峰一转,径自就着壶嘴喝了起来。
“除了唱戏,红昌就只会说混帐话……”邹松堂媚笑盈盈的一嗔,却也不拭去唇边茶滴,而是极尽轻佻的用舌尖轻轻舐过,继续道:“大帅自己看着办吧……”
“你以为书筠丫头如何死的?!”邹雷浩扬臂横指儿子,一时竟有些怒不可遏,“就是被你这性子害死的!可你居然还不知悔……是不是非要把我一并气死,才甘心!”
“书筠?何人?”凤眼微沉,邹松堂似是蒙昧般望向父亲,却又在下一刻,笑得甚是玩味,“我只记得有个唤桃喜的,却不曾记得有唤书筠的……”
“养不教,父之过……我怨不得你,只得怨我自己教导无方!”邹雷浩垂臂转指自己,却是激动的微微颤抖,可一旁的邹松堂丝毫不加理会,只丢了手中提壶,便已是自顾自的坐到了妆镜前。
直跟到堂中央的邹雷浩,盯了镜中儿子魅惑的一张面,竟起了恍惚,只看着看着,眼前却突然浮现出另一个俊逸的身影来……许是老天怜他,又许是命中注定。原来并不是自己了却了念想,而是害怕在爱恨中挣扎,有些情感一旦牵扯,终
第140回 漫语拂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