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之又少,用粮的地方可多了去啦。但问题是,库中粮食倒是堆了不少,虽然还不够用,钱却剩下不多了。
张既答道:“既闻因农而稳,因商而富,府库之钱,一来自山林池泽所出,二便来自于贸易。南匈奴近在咫尺,未知可能与之交易否?”
是勋低头沉吟,心说这倒不失为一条出路,可以去尝试一下,可是……该用什么去跟南匈奴贸易呢?一般汉民跟草原民族的互市贸易,是用盐、铁来交换牛羊、皮毛,但问题是南匈奴就在郡内,他们那块儿也未必就缺盐、缺铁啊……
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只得轻叹一声:“吾本欲募兵以足,再往说匈奴,则有武力为恃,说之易也。如今……只得提前走上一遭了。”我先过去打探一下情况再说吧。
因为并没有携带家眷上任,是勋这些天颇感寂寞,经常绞尽脑汁,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事儿来干。正所谓“光棍好当,鳏夫难熬”,终究是正当壮年的男子,夜深人静之际,难免孤清。所以只好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先四方巡游。又核粮募兵,就比在许都的时候要繁忙得多。想必曹操若见到了,肯定会大吃一惊——是宏辅也有这么勤快的时候吗?你是见贤思齐,想要效仿荀文若吗?
十月底的时候,是勋再次离开安邑,带着张既与百名部曲,通过白波谷,前往平阳。去拜会南匈奴单于呼厨泉。前任单于乃呼厨泉之兄於扶罗,在原本的历史上,他这时候还活蹦乱跳呢,但在这条时间线上,却在与吕布的交战中负了重伤,提前几年挂了,右贤王呼厨泉顺理成章地继了位。
虽说与匈奴兵在雒阳与偃师之间起过冲突,但是勋还真不怕去见呼厨泉。一则他随着阅历的增长,自信心也逐渐提升,相信自己不是黄射。不会被匈奴人追得抱头鼠蹿;二则昔日在偃师城下,呼厨泉曾经遣人送信。释放过善意,应该不是於扶罗那般强横之徒;三则,他早就预备下了宝物在手……
所带那一百名部曲,都是从带来的青州兵里挑选出来的,个个身量高、膂力强,武艺精熟,外加听话。是勋虽然并没有亲自上战场的想法,但兵危战凶,世事难料,觉得还是跟各路将领一般有支部曲跟着,会比较保险。所谓部曲,多由将领私人招募,亦私人养护,不计军中正式开销(当然啦,真要公费养私兵你也禁止不了)。只是是勋身为二千石、关内侯,多少也有几处地产、作坊,各种收入七零八碎地加起来,刨掉日常开销,绞尽脑汁,也只够养这一百人的——他倒是想养上几百上千的部曲呢,可要真敢那么干,头一年就会破产。由此可见,各路将领皆有数量不少的部曲,光靠俸禄根本就养不活,只能靠缴获、劫掠所得,或者贪污公款。
是勋是非常反感汉末弥漫于整个官场的贪腐现象的,这点跟曹操相同,虽然因形势所迫,曹操即便对自己部下也不能过于约束,只要别太出圈儿就成,但自己必须以身作则。当许昌的造纸作坊无钱建盖的时候,是勋也曾经动过受贿的脑筋,但也就是心里yy一下,没敢真干——既怕犯了曹操的军法,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只有当年出使襄阳,受刘表相赠那些祖道之金,还有韦诞献上造纸作坊,虽说理论上算是官员之间正常的送往迎来,不算纳贿受贿——没有一手交钱一手交权啊——他乐过一阵儿以后,却又不禁有些惭愧,心说此风若不能刹,不知多少污秽将伴之而生,我若一朝得势,必要严禁。
当然这是后话了,身在古代官僚体系当中,要是偏按两千年后公务员的道德修养来要求自己,那是作死。是勋还并没有这种道德洁癖,打死他也做不成海刚峰。
所以这回挑选部曲,他确实没用公家一文钱,拆东墙补西墙的,也就光召了这一百个——既然数量上不去,那就只好在质量上精益求精吧。按照当时的制度,五人为伍,二伍一什,五什为队,二队一屯,正好百人,设一屯长——是勋亲自择定的屯长跟自己同乡,都是北海营陵人,乃管亥、张绕初犯北海时被掳,因其雄健,曾一度当过管亥的亲兵。此人名叫荆洚晓。
其实那家伙本名叫做荆水小,据说本是孤儿,被人从洪水中捞出来养大,故名“水”,按乡下习惯,后加一“小”字,以示为季子。是勋觉得这名字实在太粗鄙啦,于是给他改名为“洚晓”,洚者,洪水也。(未完
第四章 、无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