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此前晋军已经在冀南取得了那么大的胜利,谁能笃言他们真正派往河北腹心的兵力究竟多少?
当然,若仅仅只是这些原因,这一路援军乃是身领主上石虎遣用南来,在面对襄国人众的抵触与不配合,也绝不会与之虚与委蛇,直接以强硬姿态入而主持襄国局面才最恰当。
而在这当中,博陵公石遵便发挥出非常关键的作用。援军抵达襄国城外未久,襄国城内那些贵胄耆老包括太子石邃在内,俱都聚集在皇后宫中颇有一筹莫展,唯恐率众来援的将领过于跋扈,会对他们进行羞辱打压。
此刻的太子石邃是最惊恐的,失魂落魄之余、情绪已经陷入几分癫狂,此前因有晋军于城内的直接威胁,他还无暇考虑更多后事如何,可是随着城内渐渐归于安定,襄国今次所受戕害便也更加清晰的呈现于眼前,石邃自然充满了后怕惊惧。
“我是监国太子,我是社稷储贰。主上既然不在,我便是国中至高,援军既然抵境,也要受我督统……”
石邃只是满脸焦躁且不耐烦的念叨着,可是言及如何应待援军,他却全无主见。所谓援军也要受他督统云云,他自己也心知这绝无可能,反而需要担心援军或受主上密令,将要直接废黜、幽禁乃至于直接斩杀他。
“还是由我出面,先作犒慰罢。”
石遵眼见这个往年跋扈无比的兄长如今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更生不屑,站起身来主动说道,他又望向同样愁容浓厚的石涉归等人说道:“你等诸公,此刻也勿作私留,还有什么钱粮谷帛可用,实在不宜悭吝自守。若能熬过此际艰难,荣禄尚能存续,无患没有后报。”
石涉归等人闻言后,神情虽然有几分尴尬,但也明白石遵所言属实,便都纷纷点头,各自张罗起来。
眼下的襄国,特别是宫苑所在,早已经是残破的不堪入目,幸在夜幕笼罩,才能将这大乱之后的丑态稍作掩盖。
石遵此刻也不再讲究什么礼仪,他以皇子之尊亲自离城数里之外,命令随员们明火大张,早早便于此等候援军。
一直到了后半夜将近黎明,援军那雄浑有力的马蹄声才响起在西北方的旷野中,之后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在经过斥候先行探望之后,这一路援军将领才率着百数兵众先行到来。
石虎今次派来统率援军的将领,也是羯国这几年新进崛起的少壮勇将,名为石闵。石闵之父石瞻,同样是羯国早年一名勇将,曾为乞活军陈午部将,先主石勒打败陈午后,爱惜石瞻少年英壮,遂命将之收为假子。
之后两赵交攻,石虎于河东败绩,被汉赵刘曜一路追杀,石瞻战死于此役中。之后石虎怜其忠勇,便将其孤子石闵收养府下。
若非石瞻英年早逝,没有捱到羯国真正成为河北霸主、大肆封赏那一刻,否则凭其与石虎亲密关系并自身之骁勇善战,即便不能比拟乞活大军头石堪等人,绝对也是封王可期。
石闵幼来便为石虎收养,也继承了其父的骁勇英武,年未及冠便追随主上石虎作战,甚至早年石虎南征晋国便已经入军任事。
当然这一场战争输得一塌糊涂,石闵一个小将也难有所表现。但是之后石虎归国争统,继而北略诸胡,石闵在其中表现俱都英勇无比,直至如今已经成为羯主麾下名列前茅的大将。像是今次南面大变故之下,石虎能够派遣石闵独领五千精军先行南来,便足见对这个假孙的看重。
一路行来,石闵所部也遭遇过一些来自襄国方面的溃众,但自这些溃众口中得知的信息终究不全面,所以在见到石遵后,便也并不作更多寒暄,直接询问道:“途中已知国都遭难,未知目下状况如何?贼众几许,又在何处?”
听到石闵直接略过其余只言军事,对于他如此身份亲自出迎则视而不见,石遵难免有几分尴尬并失落。
不过他倒也不敢因此而有什么不忿之想,主上本就子嗣众多,当然此后倒是未必,但哪怕石遵身为嫡少子,早前却被兄长石邃压制的全无存在感。如他这种只有虚荣却无权柄的皇子,还真的比不上石闵此类深得主上信赖的统军大将。
“终究还是主上天威可恃,贼众未敢久作盘桓,早在援军抵临之前便已仓皇南走。眼下城内各军仍在追剿,已经无有大患。”
1347 虎将归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