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s市这个大城市来说,六点钟是下班的高峰时期。
何漠穿过马路的时候,路灯十二分的亮着,路两旁的商店还没有关门,往往都是要到七八点才打烊的。
那些高楼大厦中的万家灯火却早已亮起来了,各种颜色都混杂在一起。
马路上汽车的喇叭声与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乱糟糟的。
街心中的警察频频挥动着手臂,那些当街的人家,不合时宜的从家中泼出一盆水洒在马路上。
房屋里透出点点白炽灯的黄晕,人们正对如今的市价行情高谈阔论。
何漠在一个楼洞门前刹住车,将车推进楼洞,锁了车,向楼上冲去。
他跑上五楼,用钥匙打开门,昏黄的灯光下传来一阵酒气,录音机的声音也调到了最高,似乎要将这古旧的楼房震塌。
“爸,我回来了!”
音乐声嘎然而止──何漠关掉了收音机,房间里顿时静了许多,几个赌的头昏耳热的家伙为之一顿。
何漠的父亲何胜权乃是副食品批发商店的副经理,妻子早已离异,此刻正输红了眼,丝毫没有场长的气度。
“你捣什么乱?去去去,出去找吃的去,这是五十元钱!”
何漠伸手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钱,又按响了收音机,提着书包头也不回的下楼去。
房间里又充满了疯狂的爵士乐,楼内每一户人家的铁门依然紧闭着,仿佛那不是居民住宅,而是墓室。
何漠骑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到处游荡,晚风吹拂着他的脸庞,使他分外的清醒。深褐色的天空中只有月亮。
街上的路人与何漠擦肩而过,消逝在人流中,城市中的霓虹灯闪烁起来了,赤橙黄绿青蓝紫,到处是充满诱惑的花花世界。
何漠在一家饭馆里享受了一顿“高档”晚餐,不过这种优待对于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只是他还在为书包里的一大堆作业发愁:不是他不会做,而是没地方可做。
他边吃边想,终于打定了注意。
吃完饭,他结了帐,拿了剩下的二十多元钱,走出饭馆。
何漠站在饭馆门口抬手看了下表,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了,他径直向南面的绿荫新村去了。
他现在要去找一个人,她就是──秦月。
秦月此刻正在电视机前看新闻──630新闻──秦月是每晚必看的,已经成了习惯。
她的父母也不那么古板。秦月的父亲秦逸尘是银行的副处长,母亲李鸣莺是菜场的个体户。此时他俩正一边看近几日上涨的菜价,一边调试着新买的dvd。
秦月刚看完新闻不久,正回想着世界时事,忽的听到敲门声。
她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半条边,向外望。一个熟悉的脸庞映在她清澈的眼睛里。
何漠这已是“三顾茅庐”了。
前两次是在秦月生日时邀请他去的,可这一次是不请自来。虽然他父亲打麻将并非先例,但何漠每一次都是在家中完成功课的。
可是这一次他不能,他已不能忍受太多。
秦月很高兴,显然她并未料到何漠会登门拜访,往往惊喜就在意料之外。
于是秦月打开了门,并不说话,只示意何漠进来。
秦逸尘觉得眼角边像有个人影闪过,他知道是秦月的朋友来了,但他总是任秦月自己去处理的。
何漠总算找到了一方净土,能够开始做他的功课了。
开始时,二人还默然不语,偶然有什么问题才交流一下,到作业做完之后,话开始多了起来。
“何漠,你还记得去年你到我家里的情景吗?”秦月侧着头微笑着问道。
“怎么不记得──”何漠望着窗外,没有青山,没有绿水,又有那无尽的霓虹灯光在远处闪烁,那一行林荫道上的法国梧桐只剩下了一条条枯枝,有几片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抖瑟着。
“哼──何漠,你有没有听我说嘛?”那一种略带撒娇的,又分外清晰的声音使何漠从梦一般的思绪中缓过神来。
“对不起,秦月,我在想别的事情,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说去年我生日的时候──”
“对,去年你生日时候的情景,我还记得很多
第1章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