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个林家没落旁支的孤女,哪怕做了林家义女又如何?瞧大太太邢夫人便知道,世家贵女的休养气度可不是那么好学的,便是真有规矩涵养,与她们立在一起只怕也差别立现,谁知竟是想差了。又想到她身边与黛玉一样有个宫里出来的嬷嬷,便释然,与此同时又难掩羡慕。
宝钗在心里叹着林青筠好命,宫里嬷嬷寻常请不到,若不然……
林青筠到底与三春不熟,席上便由黛玉周全招待,慢慢儿言语多了,又同是相差无几的年轻小姑娘们,对着满园好景色,都放开了心玩闹起来。便是一贯稳重自持的薛宝钗也言语活泼不少。
&此好的荷塘景色,又有开的这样好的石榴花,若不作诗吟诵一番岂不可惜。”黛玉到底是文人秉性,当即便提议作诗。
青筠听了连连摆手,赶紧与王熙凤坐在一处:“妹妹可别算上我,你是知道的,我诗文平平,没得惹人笑话。琏二奶奶一人也无趣,莫不如叫上几个丫头,我陪着琏二奶奶一起投壶。”
&呦,可别这么说,你若不会作诗谁会?我是不会那些湿啊干啊的,你不必管我,我自己乐着呢。”王熙凤笑着推她。
薛宝钗也笑着接道:“不过是顽罢了,哪里那么认真,若真论起来咱们作诗算什么,没得传出去惹人笑话。咱们女孩儿原不该识字,既认得了字也该用在正经地方,这作诗作词原是玩闹消遣,针凿女工方是咱们的本分。”
这话一出气氛无形中便微微一变。
青筠留心一看,果然见黛玉面色不好,却因在自家待客,宝钗是客人,不好反驳。探春微微皱眉显见得的是赞同,却似有所顾虑佯作没听见,迎春是个木头人,这会儿只满眼看着红艳艳的石榴花儿目不斜视,反倒是最小的惜春情绪毫无掩饰,愤愤的一哼。
&姐姐的话我却不懂,若咱们女孩儿不该认字读书,那宝姐姐怎么就读书了呢?我还听说宝姐姐自幼读书,博古通今,再没有不知道的书。若咱们女孩儿果然不该读书,宝姐姐岂不是后悔死了?也该再找个什么神仙方儿来配丸子药,一吃下去什么书都忘了,只管针凿女工的本分。”
惜春这番话真真是说的刁蛮刻薄,且话中有话,还影射了宝钗所服用的“冷香丸”。那什么神仙方儿,一堆的花儿朵儿的,贾府上下都传遍了。偏生惜春一贯的性子乖僻,脾气上来嘴里不饶人,直刺的人下不来台也常有。
这道怪了,薛家才来几天,怎么就得罪惜春了?若没得罪,哪怕惜春果真说话直也万不会如此不给颜面。
薛宝钗是个稳得住的,哪怕被挤兑的尴尬脸红,却很快便恢复如初,口中淡淡轻笑道:“原以为只颦儿口齿伶俐说话不饶人,想不到四妹妹也如此厉害,我算是领教了。”
青筠睨了薛宝钗一眼,故作疑惑的问:“颦儿是谁?”
薛宝钗笑道:“还能是谁?自然是林妹妹。这还是宝玉取的字,说妹妹眉间若蹙,若取字,莫若‘颦颦’二字最妙。”
&姐姐快别说这话!”青筠不轻不重的截断对方言语,面色却十分郑重:“姑娘家的小字皆由父母所取,亦或将来定亲后由夫家所取,怎可轻视玩闹。几年前妹妹去外祖家年纪尚小,贾家宝二爷同样年幼,小孩子玩闹说笑本就不该当真,薛姐姐怎好堂而皇之的称呼起来?”
薛宝钗一怔,显然没料到林青筠突然张口,还有这番指责,偏她一贯以稳重自持示人,又最是讲究女子贞静德言容功,一时间不禁面色涨红,讪讪笑道:“倒是我口误,一时没留神就带了出来,我自罚一杯。林妹妹,原谅姐姐一回,自此之后我定是改了。”
青筠忙站起来,欠身致了一礼:“薛姐姐不过口误罢了,说开便无事。薛姐姐莫怪我斤斤计较,到底女子名节是大事,轻忽不得。义父远在扬州,临上京前我在义父跟前作保,定要好好儿照顾妹妹,万不能让妹妹受委屈。”
薛宝钗赶忙起身避开,并不受礼,又叹道:“青筠妹妹待林妹妹一片爱护真心,谁能怪罪?都怪我不好,不该出口无状。”
黛玉从青筠驳宝钗时便微微红了眼,早年初来贾府,宝玉见面就给她取字,她心中不悦,却因初来乍到寄人篱下不好表露出来,就那样还惹得宝玉砸玉,不知多少人私下里说她。幸而姐妹们也知道姑娘家的字不是随意取的
14.宝钗之论惜春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