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品芝楼。
暮色寸进楼中,一缕映上旖旎的画壁,散成五光十色,四处皆晕染着昏黄。
大堂舞台暂歇,散食客三三两两,几名小二正在四下打扫,再晚一些,又要开启夜间的笙歌燕舞。
这两日,酒楼夜场满爆,堂管脸上也笑开了花,除了重开业后,柳琬休息的那两日业绩欠佳以外,夜间便再无有余座。
柳琬自那日见过赵襄后,心情转好,白日休息时她便罩上面纱,又上街四处转玩,这年初几日正好赶热闹。
堂管将楼下茶座和楼上的雅座、空房都检查个遍,确认扫除干净,才从二楼梯道下来,正瞧见打街上回来的柳琬。
堂管立马笑脸迎上,关切道:“琬娘子可玩儿开心了?赶紧去歇着罢,一会儿晚场该开始了。”
柳琬从午饭后便出了门,逛到此时,却不见疲态,反而满脸红润,只觉开心:“堂管放心,琬娘不累,收拾一下便可。”
她说笑着走上梯道,回往她的隐云居去。
隐云居在二楼最里处,屋旁也有一条上下梯道,底下正对大堂舞台后侧的石桥,柳琬上台时便可从那处直接走下。
柳琬欢欣雀跃地走回屋,将门一推一合,待她回头,忽惊道一声:“谁?”
屋中四下无风,珠帘玉幕沉坠,一切悄静,恍若无人,而那一道身影就立在帘幕后,她屋中的窗前。
一抹斜阳爬过窗头,将窗前那人的衣摆一角浸润,青衫上暗纹辉显,黄昏染就一朵淡色青莲,随形而动。
待那人转身,柳琬蓦地一退,转瞬便颓然跪地,她并手俯身,颤声道:“社主。”
帘后,戗画缓缓抬手,拂起珠幕,目光沉在柳琬纤细的背脊上,她道:“琬娘,你可安好吗?”
声色中,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却一字一句地灼进人的心里。
闻言,柳琬猛地沉下肩身,姣面贴地,泪珠无声滴落,打在冰冷的地板上,诉说着不知是悔意还是歉意。
几日前,戗画刚将邕州之事了结,本该打道回府,享一享年节清净,也不用再应付萧案生此人了。
然而未等她与萧案生出城分道,就在他们领着一队拖尸兵,从那日两人吃早饭的小摊经过时,食铺老板匆匆递给戗画一封密信。
便是连云遣文廌传去的信,信上说道“江沪柳琬生变,已至京都品芝楼”,亦说道“勘州‘同齐酒楼’传信,月余前,久昔已被相府遣人带离勘州”。
两者同向,皆往京都而去,戗画只好临时决定北上,一处理琬娘之事,二来是想亲自前往探看久昔是否平安回京。
如此一来,戗画又和萧案生同了路。
先前两人算是和解,萧案生又不像连云那般叽叽喳喳,本该是一团和气,但不知为何,戗画仍是不胜其烦,不愿与其多待。
一行人从邕州至京都,仅走了几日,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各自揣着一脑门子的事。
而期间,几人在路上歇脚时,又听闻立皇太子敕令已下,溦王败北,原皇二子灏王入位东宫。
皇二子一贯坚持不纳南境,由此众口铄金,世人也都猜测当今官家不愿纳降南境。
一路想来,萧案生直觉有异,他与现太子赵襄向来交好,私下里曾听其说南境本属大赵,却不知从何时转了性,又不愿接纳南境了。
赵襄可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人。
诸事横生,戗画却依旧淡泊如水,从邕州出行,纵马驰行之隙,她不时回首一望,那头小兽仍是痴心不该,四只小爪疾刨,追在他们队后。
她不是个心软的人,却也要分对谁——或许在它长大以前,戗画觉得,她有能力掌控它。
戗画在一众人眼前掉转了马头,与那幼虎相赴而行,将它横身捞起后,共乘一骑,继续北上。
萧案生为此不止一次笑她心软,得了戗画无数白眼,他却是兀自开心得很,如此散去不少郁气。
行路上,萧案生问过戗画,那匕首可好用。
戗画以为他是想将匕首要回去,便与他讨价道:“我替你受了一刀,就拿它来换。”
萧案生稍愣,旋
第九十一章 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