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媛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完全没了那日余晖下高傲的神情。棺材不高,荀向得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冷冷地看着她,“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在‘死’面前,都是一样的,两眼一闭,世事浮云。”她心里这么想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吴媛已经僵直的身体。她的脖颈有着几道深紫色的痕迹,致命伤。
荀向按着那个印子比划了一下——是人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
吴媛是自己掐死自己的,确定无疑,可这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在十六年后写下罪己书,自裁?
“或许是当年的事情暴露了之后,觉得再无脸存活吧。”宋逸在回客房的路上这么和温忱讲。
荀向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她对宋逸心怀愧疚不代表她能用满满的关爱理解他的“没有脑子”,就是以“关怀智障”的心情都不行。
不过这一次没等其他人开口,花伶便说:“那件事天知地知,剩下的当时在场的我们几个知道。”说着他画了圈,把视线里的苏冉、温忱和荀向圈了进去,“我们只是为了知道当年的真相,既然那些邪气不再缠着冉冉了,我们都没道理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媛姑姑又是怕什么?”纵使吴媛与苏冉的父母之间隔着这么多恩恩怨怨,花伶还是习惯性地跟着吴白喊她“媛姑姑”。随即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尴尬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冉,在确认苏冉还是紧紧牵着他的手,并且回了一个理解的宽容微笑之后,心里长舒一口气。
“吴白怎么说?”宋逸问一向与吴白形影不离的温忱。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吴媛是自裁的,就按她罪己书里写的那样,在她死后将她的罪行公布于众。”温忱说道,“还死者一个公道。”
……
七日之后,吴媛因罪不能入吴氏的祖坟,葬入了由其夫家的祖坟。
又是一个雨天,装着吴媛的棺材平放在那边,木制的棺椁,没有白纸,没有鲜花,在这一无休止的雨滴之中安葬。
雨水单调地拍溅着地面,始终如一,永无尽止。
荀向留在小山丘底下的竹林里。
齐杼打着伞来到她身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两个人。
齐杼道:“你就打算这么用另一张脸默默无闻活下去?”
但凡是曾经风光无限的人,大都受不了成为“平常人”默不作声地就此结束一生,荀向也不例外。从众人吹捧到万人唾弃,她都经历过了,到底要怎么活?这个问题她也问了自己很多次,没有答案。
“你啊……”齐杼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就如当年她与温路辩论完说她“伶牙俐齿”一般,满是长辈的关怀。
“二师公,你觉得是我杀了师父吗?”荀向带着当年在圣贤庄求学时的语气。
“你不会。”齐杼说的笃定,随即话锋一转,竟吟诗作对起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这诗是谁作的来着?说的太有道理了,春天来了,鸭子能吃了!笋也能吃了!真好!”
这里只有雨水,人们只听到雨声。不远处吹起唢呐,敲锣打鼓,笛音凄切,奏响了,消散了,停止了。
荀向站着,齐杼已经笑呵呵地离开了。她一个人等着温忱,一切全退缩在雨伞之下。
春天的雨始终不断地下着,雨水汇成小河流入墓穴。
远处飘来的香气和烟火——是香椿炒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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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风林山火 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