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起林杉写的那个字条,悬在九娘眼前,又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一番苦心,莫敢漏声。”
待看清字条上书写的内容,九娘才明白过来,连忙点头,不再说一个字。
吴御医收起笔,在将那字条投递出去时,他又对九娘吩咐道:“车里已经见风了,药香怕是不如最初时那样有用,九姑娘暂时不要动林大人身上那件篷衣,希望廖世能快些返回。”
九娘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个字,但她眼中已又起了一层忧虑。
字条再次递送出去,右将军罗钧武在目及那字迹的第一眼,就已隐约有了觉悟,待他看完简笺上的指示,很快就依言而行。大帐拆去,骑兵队再次起步,却没有人送江潮从反方向回去。
起初江潮就感觉到事态的发展,有些古怪,但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明白,反正也没人送他走,即便暂时没明白,也还是有缓冲时间让他思考。
在行伍中混合一气又隐隐透着严整稳定的前进步履声中,江潮渐渐放下防备,脑海里的疲倦之意顿时如山崩潮涌,压了过来,他很快昏睡过去。
此情形立即被上报到主将那里,很快队伍里的工器兵行动起来,几块木板很快拼成一个类同囚车模样的轿子,不太美观,却能把江潮关进去,然后送走。…
其实江潮虽然武艺高强,的确是单打独斗里的好手,否则厉盖也不会挑选他作为林杉唯一的近身武卫,但若此时骑兵队里所有兵士一起动手,合众人之力,要擒住江潮也并不难。
但这可能会将他身上还没痊愈周全的外伤扯裂得很厉害,擒下了人,却只能送个半死不活的江潮回去。
然而,就在众兵士准备将马背上驮着的江潮抬到囚轿里时,天空憋了许久没动静的乌云,竟极不凑巧的开始滴落。
这雨自开始落下第一滴,便势大如泼。
全队兵士只迟疑了一瞬,顿时全都反应过来,也不再管马背上的江潮,所有人的行动只有一个方向,宽敞的大帐再次抖开架起,又将林杉所在的车与江潮的一人一骑盖了严实。
但还是有冰凉的雨滴落在江潮脸上,唤醒了他。
他有些懊恼,自己居然大意睡着了,但他很快又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睡着了,才让他有机会看清一个真相,明白了之前他觉得事态古怪的地方是什么。
看着就摆在几步外,似乎是刚刚拼装而成的一个有些像囚车,又有些像轿子的事物,他顿时明白了。
这八成是林杉的主意,以退为进,才好在自己放松下来时得手。
尽管江潮知道林杉这是为了他好,可他还是心生一丝不悦,抬目向林杉所在的车驾看去。
他有那枚腰牌在手,对于极为尊从军令的军人而言,那枚腰牌代表的权威,已让在队兵士轻易不会动他分毫,包括位置的变动。
尽管所有人在刚才也已都听清楚了林杉的话意,是要遣回江潮,但如果他不同意,不肯走,其他人也忌于擅动。刚才他就是这样趴在马背上挨着林杉的车前行,现在小睡一觉醒来,位置也还大致未变。
(495)、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