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啊!那么郁怒的灿烂,那么翻腾的暴怒,你要学会属于自己的闭口缄默、铅沉如压,也要学会自己的沸然一怒,白雨漫天。那其间的云垂海阔,月朗天低,文彩辉煌,星耀四野,是你穷此一生,也难抛难忘的你所热望的生命!”
小却以手掬水,轻轻洗濯着肩胛的肌肤。他头一次见到,师傅身体上原来有那么多的伤。可那伤痕,并不让人惨淡,而是让人奋然。那一条从肩至肋的长长的刀伤,那狰狞的、尖锐的痕迹勇慨得令人惊叹。令人惊叹的是那一刀之后,这伤痕依附的主人还是活了下来,且不改姿态、更增勇锐地活了下来。
肩胛微笑道:“这一辈子,我做过很多错事”
“也错过了很多对的事。”
“你也会这样,但记得,什么都可错过,但不要错过自己的生命。”
他微笑地看着小却:“记着,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可我没有错过你,你也没有错过我。”
“我们没有错过这六年的生命。”
小却先只还是静静地浣洗着师傅的身体。他已经习惯了,知道师傅说的话有好多自己都一时难懂,就比如今天的他还一如既往的默默地听着,却猛然觉出不对,感觉自己心头一时说不出的乱,然后诧然抬眼,愣愣道:“可是,你胜了!”
肩胛微微一笑:“我是胜了。”
“可其实,从明德殿中,长天一刺,我终此一生,就永难复原。”
“何况,又再逢今日之战!”
他说到这里,口气猛地昂扬起来。
小却猛然发现,原来平日如此淡定的师傅,其实也像所有的男人一样,是如此的渴望与喜爱着战斗。他被肩胛的语气点燃,可接着,却明白了他语中的含意。
却见肩胛目光璀粲,孩子气的明朗一笑:
“风角、鸟占、云祲、孤虚之术,最终也没有难倒我。小却,你说,我是不是个英雄。”
这是小却头一次听到师傅说起自己是个“英雄”。
他看向师傅,却见师傅眼里居然都是一种好玩的神情,那好玩里还有一丝羞涩。只听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经常会很幼稚地不断得意或绝望地自己对自己说,自己拍自己的肩膀夸赞自己:‘我是一个英雄’。嗯,我是一个英雄,我是一个英雄那么说时,让我感觉到自己像一个小男孩儿似的快乐着。”
小却不由也被师傅的语气逗笑了。
可同时,隐隐的,他潜意识里感到有一条裂缝正在自己心口生长,它慢慢绽开,起初很慢,但一直深割下去,直要切入那生命深处,切入到生命的最底层的黑黝,然后,崖崩岸毁,不可收拾地撕裂开来。
他从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痛楚,像自己的身子、不!是自己的整个生命,都正在被彻底地撕成两半。撒裂后,自己还要眼看着它向内吞去,吞噬于那深广得永远也填不满的裂缝,那广阔得如这宇宙,如那深渊大海般的缝隙。而最让他痛苦的是,他发现:就算填尽自己的整个生命,也将难以将之填满。
肩胛的眼睛忽定定地看着他。
“不要哭。”
他的语气并不重,可是里面有一种坚定的力量,像他在用所有的意志与生命在小却的脑子里要打进一根钉。这根钉子一旦钉进,那无论如何,以后小却的生命再遭何打击,再如何残损,那生命,总有一根钉子钉着,也将永不溃散。
“以后身边没有我了。”
“你就不再只是个男孩儿,你是个男人了。”
他略一哂笑:“男人是个很奇怪的字眼,你如照着别人的期望与标准去做,你将永远做不到。你得学会自己给自己定标准。但起码有一条:不许自己哭。”
“不许为我哭。我没做过什么软弱到要让别人为我哭的事。”
小却脸色煞白。
这么说,肩胛真的要死了?
死是什么?——虽说他已经历过很多,谈容娘、张五郎、于重华、传说中的爷爷与父亲、大野龙蛇会的朱粲以至,最近的亲娘。
可死亡是头一次这么公然正大的与他遭遇。
他望向肩胛,如同他身
十二、在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