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正跳跃着离他远去。
年轻人挣扎着回过头看了一眼,在他身后尸横遍野,躺卧着两百具人和马的尸体。在模糊的‘肉’体之间,拥塞着断裂的刀以及碎裂的金属甲片。那些僵硬的马‘腿’挣扎着伸向天空。
他已经做了许多,但离成功却越来越遥远了。
我不能死,他挣扎着想,我还要报仇,报仇。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令人发疯的沙砾迎面扑来;
太阳从背后照过来,他投下的影子是孤独的。而前面,丘陵投下的‘阴’影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上千名骑兵,他们并马而立,如同一堵金属组成的墙拦住去路。上千双敌视的目光正凶狠地盯着他。
力量正从他‘胸’前的伤口中迅速飘散远去。他‘摸’着‘胸’口的伤口想,也许我打不过他们了。我再也冲不过去了。这个想法头一次突入他的脑中。
他已经无力扭转脖子,可他知道身后那座营寨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如果他输了,那么他所认识的那座营寨就将毁灭。他本是个外乡人,只不过踏入了那座营寨几天,却要肩负起拯救它的责任。那里的人们,他刚‘交’上的朋友,他刚结下的仇敌,所有的人,全都得死。
他的‘胸’口在燃烧。血喷出的速度正在减缓,如同一条滚烫的河流开始顺着‘胸’膛往下流淌。世界变得苍白,且旋转起来。
我不能死。他着对自己说,于是坚持着抓住刀子,想要站起来。他知道自己背负着身后那座营寨所有的最后一点希望。
我不能死。
对面的骑兵统帅正俯身看他,眼中闪着‘阴’冷的光。那是这位年轻人所遇见过的最凶狠的匪徒。
那人的影子“刷”的一声,抖动长刀,一股锐利的尖啸声如巨大的磨盘压榨而来。
这尖啸声已是最后的稻草,足够让他翻身倒下,摔在沙地上。
从‘胸’口流出的血迅速被干涸的沙地吸得‘精’光。
我不行了。他想,眼皮上仿佛悬系着整座大山。太阳快速变小,缩成极小又极锐利的一个白点。
在最后的死亡降临之前,他挣扎着用满是血的手去‘摸’索自己的‘胸’膛。在他脖子上可见一条断了的黑‘色’细索。上面曾经挂着的坠子已经不见了。如果缺少了那东西,死亡对他来说是不完整的。
他突然明白过来了一点什么,于是撒开手,雍容大度地躺着,显‘露’出一副无拘无束、对死亡也毫不在乎的模样;他的嘴角朝上翘着,那是一种对未来尚有希望的笑。
死亡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
“该死!”他又想起了那个人临死时的眼神。
他现在也想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微笑?是什么让那个人充满了期待?
他莫名的感到一阵焦躁。
这些天正是哈密城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从陕西到西疆的商道也只在这最炎热的季节里方可通行。这著名的惟一通道经过哈密城,向西延伸,弯弯曲曲地盘绕在西疆破碎的沟壑间。
据说从哈密出发的商旅,十成中有四成的人会因‘迷’路或冻僵、、匪盗抛尸于这条蛛丝上,而在活着回来的六‘成’人当中,又有三成的人或因牲口掉落悬崖损失货物,或被关检盘剥太过而蚀了老本——任何时候都是如此。赚到钱的人总是少数——即便如此,对许多人来说,搏一搏命也比死在肮脏、拥挤、恶臭、破败、贫寒、龌龊和充满压榨、缺乏希望的土城强。
土城的居民们相信树木与人之间会有奇妙的感应关系,所以在这个月里,下城的许多人家‘门’口都会竖起一棵长柳木。他们会将出‘门’人的面目雕在柳木上,如果柳木发了芽,那就说明出‘门’在外的人一切正常;如果柳木枯死了,那说明外面的人也遭了殃。
在哈密城西‘门’外十里多地的路上,靠着海滩的高耸悬崖之旁,有这么一间小小客栈。客栈没有招牌。却有三支巨大的兽骨‘交’叉搭在‘门’楣上,‘门’前没有‘插’柳木,却竖着十余杆发黑的标枪,那些标枪显然都受过长期的雨水浸染。虽然木杆腐蚀得将断未断,但原本锐利得吓人的矛头上爬满了红褐‘色’的锈斑。
客栈虽小,木板的厚实栅栏却围出了好
第六百八十二章 左氏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