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旁。
“祂不曾言说什么,就已然让我感到卑下,感受到祂温柔的、沉默的、并非故意的鄙薄。这些足以让我真切地承认自惭形秽,足够自卑。甚至于我明明知道,这是我果真在这种近乎怜悯的目光下、语言下应该明白的微贱,我还是不由得恼羞成怒。这是我们的差距吗?让我那么无可奈何仰望的神祇的公正。
我不清楚我的态度,更不可能窥明祂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我只是无比渴念祂,渴念祂的神格,渴念祂的一切,渴念祂施舍我的永远。”
“王姐,我竟是这样污秽的存在吗?”
是了,她惧怕他那种淡漠的眼神,让自己像一个永远不会成长的孩子。
“无约,因来,花开,结果还远吗?”
她睁眼,露出疑惑。
“王姐,因不是早就来了吗?”
“因是因,却不是你的因。”
她一瞬明悟,呆立在母土前。一抬头,星河流转,微风拂面。
一朵黑红色的花落在她手中,还沾着露珠,显得颜色格外浓厚。
“原来是……山。骄傲如峰。”
“大人。”
她来到穆也的房间,两个人同时起身看向她。穆也抱紧了怀中的鸢尾花标本,一脸紧张。他也淡淡扫过她手中的花,与她对视着。
如她所料,没有波动,但是温柔的像水。
春水应当长流,若不动,她则是风。
“你们继续上课吧,不用在意我。”
她站在两人身后,看着穆也随他一点一点在琴键上摸索着。
她太安静了,眼神太平和了,让他们几乎忘了她的存在,一贯刺骨的气场也浑然不觉,她几乎融进了自然。
“老师,为什么我的琴声这么生硬?”穆也歪着头问他,“我明明在用感情去弹啊?”
“是呀,穆也只是在弹奏,却不是在演奏。”他的十根手指像探水一般,轻轻一划,水声就会无比美妙,“感情是艺术的天赋,但只有天赋却没有努力是不行的。”
“穆也每天都会建议四个小时呢,还不算努力吗?”
“穆也的感情是什么呢?”
穆也一瞬间抖了抖,把手放到了鸢尾花上,纠结良久:“我……不知道……”
“所以,穆也对感情并不清楚,也没有练习十年以上,怎么能完美的演奏呢?”他摸了摸穆也的头,“你还小,不用着急。”
穆也摸了摸鸢尾花,良久未语。
终于,她抬起手。
“妈妈。”
一滴眼泪落在标本上,她唯一的玩具,朋友,母亲赠送的礼物。
无望的爱。
如果她永远得不到母亲的爱,那就让她来爱母亲吧。
妈妈,我也想要像普通孩子一样,得到你的一个眼神也好,一句称赞也好。
穆也没有做错过什么呀。
为什么你从不多看穆也一眼呢?
生我育我,穆也无权怪罪母亲,可是…
一声抽泣混杂进了钢琴声中。
穆也的手僵在黑键上,却没有回头,小小的身子僵成了一块削平的木板。
他摸了摸穆也的脑袋,顺势回过头。
“穆也……”她咬了咬下唇,“和我去看看母土吧。”
穆也点了点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一起吧。”
她倒也没指定谁,却已经算是先缴械一步了。
“穆也,这是梦语族人的母土。”她又用一种极为平静的眼神注视这颗银白色的星球,“我的因,已经找到了。”
她反手拉住他的手,带着点蛮不讲理的傲娇与他十指相扣。同时抬起左手,阖眼轻吟出口:
“吾族英魂,佑我回家。未敢废离,根我母土。极目凝望,赐我岁长……”
倏然睁眼,紫黑色的眸子无比冷硬坚定的光芒,但落在他眼中,却是无比骄傲的温柔。
这世上,可有什么自然之语能言说她的蜕变?
“求因如峰,九梦归一!
九梦(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