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随后向城墙上走去。那圆弧头盔上插着一支天鹅羽毛在微风中微微摇晃极其柔|美,和铁甲铮铮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东方的朝阳已然升起,在洁白如|丝如幕的雾气中,那一|轮红|日红得鲜艳红得似血。雾气已在太阳下面越来越稀疏了。
雾中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马队,更近之后能看清是两股人马,大股向东北方向行进,另一股面对堡垒这边过来了。
城墙上两旅帅的旁边一个汉子瞪圆了双目结巴道:“是吐谷浑大军……咱们,咱们赶紧趁没被合围走罢!”
“冷静,火长,这里只有十二匹马。”梁旅帅冷冷地说,又指着一个紧握住弓箭的后生道,“你接替他的职位。”
旁边的火长愕然道:“为何?”
“因为你要死了。”梁旅帅缓缓拔出横刀,一刀捅了过去,随即把刀身在其腹中一绞,顿时咝声裂肺的惨叫响起。
“扰乱军心者,斩!临阵退缩者,斩!”梁旅帅将血迹斑斑的横刀举向半空爆喝道,“大丈夫以身报国,大限已到,诸位共勉!”他又下令马队出了堡垒,尽力向东北方向奔跑,好回城报信。
“往墙上泼黑油。”
梁旅帅提着刀从城墙上走了下来,走到水缸旁边舀了一瓢水冲洗横刀,放入刀鞘,对身边的跟班说道,“把信鸽全部取过来。”
俩人走进木屋,分工协作,梁旅帅提笔写纸条,跟班吹干后绑到鸽子的腿上,然后放掉。写好一张就放一个鸽子,一连放了五六只。梁旅帅见差不多了,便把剩下的鸽子连笼子一起丢进火盆里,那些鸽子在里面扑腾着垂死挣扎。“咱们是用不上了,别留给敌军。”
他们又在屋子里搜寻了一番,把一些图纸、公文等物纷纷丢进火盆。外面已是喊杀震天响,打将起来了。梁旅帅和跟班刚走出木屋,就见漫天如蝗虫一般的箭羽从背后斜倾而下,忽然一声闷叫,跟班捂住喉咙扑倒在地,双腿在地上乱蹬起来。周围的地上零落插着许多箭羽,但梁旅帅毫发无伤。那跟班却是倒霉,没穿盔甲,又正好被射|中后颈,看来是无活了,他趴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一手捂住脖子,一手向梁旅帅长伸出手,眼睛里充满了眼泪和绝望。
“大家都得死,你就先走一步罢。”梁旅帅冷冷地丢下一句,手按刀柄大步向城墙上走去。
走上城墙,只见像蚁群一般的人从四面八方忘我地涌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那些人多半都是吐谷浑贵族的奴隶当灰灰来的,披头散发犹如乞丐,手里或操短刀或拿削尖的木棍,也有的拿着粗陋的弓箭。而吐谷浑精兵则远远地站在后边,偶尔派出马队冲至城下,放完一通便走,并不纠缠。但奴隶们就死惨了,他们身上只穿着一些动物毛皮或是麻布,对弓箭毫无防御,唐军以弓弩狂射,又有平虏巨弩一发就是一排弩矢,城下的人被射|得哭爹喊妈,城下的草地上、壕沟里到处都是尸体。
但唐军人少,自然无法防止敌人靠近,连续拉弓拉弦不足一炷香工夫,很多人都已手臂酸|软,箭矢愈发稀疏了。弓弩拉一次至少得使几石之力才能开,绝不是件省力的活,人数少了很难持续,已经有不少吐谷浑人搭上了梯子往墙上爬。
一个将领建议道:“旅帅,点火吧,烧死|狗|日|的。”
“冷静,队正。”梁旅帅直着脖子冷冷道,“真正的敌人还没有上来。我们可以死,但我死一人,至少要让虏军留下五具|尸|首!”
忽然听见哇哇一声怪叫,第一个吐谷浑奴隶爬上了墙头,八仗远的地方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复杂臭气,也许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洗过澡。
刀光一闪,那奴隶脖子上彪出点点红色,仰头向下边摔了下去。梁旅帅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传令,射生队换步槊,刀牌手列队。”
就在这时,只见远处一股马队从乱兵中间靠过来了,这回他们不像刚才一样射一通箭就走,而是停在下面没走,因为唐军的远程已经停火了。形势逆转,墙上被弓箭轮|番覆盖,唐步军大多穿金属和皮革揉制的镶嵌甲,还有的拿着盾牌,对箭矢虽然有防御,但这样连续不断的攻击依然让他们持续伤亡,人数越打越少。
眼见奴隶们无法突破唐军墙头防线,吐谷浑骑士下马来,补了上来。就在这时,梁旅帅下令
第十三章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