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万长生刻了什么跟玉玺一样的作品,惊喜的翻看下,发现居然是空的,小失望:“我刚从考场那边审查完了回来,正好有人说你的学校在这里,就下车来看看……”
这时才看见桌上的《省示帖》,又惊喜:“你写的?”
小伙伴偷偷给万长生做个眼色就跑了,几乎所有的美院师生在苟教授面前都会觉得有点拘谨。
也就万长生这个奇葩。
先给师父倒了杯茶,才指着书法解释自己第一次带完一届学生的惆怅。
苟教授端着热茶,眼里怎么可能不满意:“嗯,几十年了,我第一次在美院带学生的感受,还历历在目,他们……有人出国了,有人出名了,也有人一辈子都籍籍无名的待在什么小地方,长生,这就是为什么我拼命想在美院里面纠正风气却让所有人都讨厌的原因,我期望培养出来对国家对群众有用的艺术家,就像这书法,辛酸之至,吾甚忧劳啊,我这是良药苦口,总要有人来做恶人吧。”
万长生才不辛酸忧劳呢:“我始终是那个态度,时代变了,您几十年前的时代精神,社会氛围,和几十年后不一样了,好比院长他们那个年代从山里考出来,虽然当了大学生肯定还是很清贫,他们只单纯的想拼命画画,抓住这种极为珍贵的机会改变命运,现在呢?”
他就指指自己的桌面:“您看这手机、电脑,还有音响音乐,现在的学生接收各种各样的东西太多了,没法单纯,而且他们也拥有更多奇思妙想,不会简简单单的只是听命于老师或者行政要求,现在的年轻人更在意自己的感受,他们大多都能吃饱穿暖,追求更多的感受,与其说强行要求他们这样那样,不如因势利导的好好引导。”
忙了一整天的招生考试检查,老头儿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可精神头很足,因为对自己徒弟的满意:“你在这个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接下来我还能帮你点什么,这把老骨头也没多大用处了。”
面对一年前还差不多跟仇人似的老教授,万长生笑起来:“我陪您走走吧,参观下这个现在没人的培训学校,然后送您回家,该歇息的时候还是要歇息,我爷爷岁数跟您差不多……”
刚走了数百近千人的学校有点乱。
万长生拿着钥匙卡,打开一些教室和宿舍寝室,顺着楼道、餐厅、小卖部给老人家介绍。
这一刻他没把对方当成有利可图的领导,仅仅是想劝说这位倔强的老头,认识到这个时代有些刻板的东西已经行不通了。
苟教授看得很认真。
也许从几千人的美术学院对比现在浓缩以后的培训校。
万长生这个自己才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已经在管理着这样的场面。
老头儿很感慨,却什么都没说,特别是把走廊上那些美术院校专业的详细介绍,对于大美培训校,包括万长生和一众巡讲导师的单幅宣传画面,都挨个儿认真看。
最后站在那幅宁州二中高考强化班的宣传栏前面看了很久。
外面天色都暗下来了,万长生不得不一次次鼓掌让声控灯亮起来,等苟教授看完。
万长生本来正在犹豫要不要下车库开车送老人家回去,毕竟这样走到路边一两百米对老头儿有点累,看得出来他已经很疲惫了。
苟教授却说:“进来时候,我看见路边有些饭馆,陪我喝两杯?”
这下万长生就只有先到办公室去拿瓶好酒了。
不过出来却听见苟教授在轻言细语的请假:“对嘛,我跟长生吃个晚饭,说几句话,不得……多喝酒,又不是应酬,他你还不放心?”
最后讪讪的把手机递给万长生:“你关阿姨要叮嘱你两句。”
万长生忍住笑,听老太太在电话里反复强调,别让老头喝多酒,别吃火锅,别吃内脏,尽量清淡点……
到这时候,他也还没意识到这顿饭有什么意义。
252、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