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贴了过去,以便让陈娇看得更清楚。
“就是这几个。”陈娇一只一只的寻找箱子,最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寒,帮我打开这几只。”
“诺。”大寒乖巧的放下烛台,打开了尘封已久的书箱。
积落在狭小空间的厚厚尘灰因为书箱的打开而四散开来,烛盏昏黄的暖光之下,陈娇看到四散的尘土缓缓落下,落在那一堆似曾相识的竹简上。
大寒陪伴陈娇已久,看到翁主晶亮的眸子早已明白这些书简就是她寻找的东西。
“翁主请看。”大寒拿出一卷竹简,用随身的绢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然后打开呈给陈娇。
陈娇看着竹简上的内容不由的露出微笑:“没错,就是这个。”
大寒看着自家翁主沉迷欣喜的神色不禁有些疑惑,翁主明明只学了不多汉子,连没启蒙先生都还没请怎么就对这些艰深难懂的书简感兴趣了呢?
当然沉浸在阅读之中的陈娇并没有注意到大寒的小小的疑惑,她是真的很高兴自己又找到了这些书简。
前世陈娇在长门宫度过的岁月无疑是枯燥而冷清的,最初她打骂宫人,摔砸器皿,甚至寻死觅活,几乎所有能够发泄的事情她都疯狂的尝试过了。可是,再也不会有人注意她的这些举动了。当陈娇胸中的怒火渐渐冷却之后,她才越发的体会到现实的冰冷。
最后,阅读几乎成了她打发时光的唯一乐趣。长门殿的书库里有她父亲辛辛苦苦收集的古籍残卷,诸子百家先秦百态。这些逃过了秦皇“焚书”厄运的古籍给了陈娇活下去的“任务”,虽然浑浑噩噩,但她却一卷一卷的读了下去,她不敢停下来,因为她觉得冷。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陈娇才渐渐明白,为什么外祖皇太后和她年轻的夫君有着那么深刻的分歧,黄老、儒术不仅仅是不同的学说,原来它们还代表着不同的施政方针和政治态度。她从那些残存的羊皮中窥探浩瀚的西域,才恍然知晓原来匈奴的疆土竟是这样辽阔,才知道那些饱受匈奴铁蹄蹂躏的关隘城池真正的所在。
她开始懵懵懂懂的明白为什么她与刘彻的距离越来越远;为什么当他眼中闪着热切的光与她分享他的信仰和政论时,看到她似笑非笑不明所以的不屑表情神情就会黯淡下来。她生活在锦衣玉食里,她固守的似乎永远只是她的爱巢,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自己桀骜的夫君那颗属于年轻帝王的雄心。
看着这些记载着相似内容的书简,陈娇的前世记忆便纷至杳来,就像地底龌龊而毒辣的血蚁在一寸一寸噬咬着她的心。
前世陈娇死前最后一次见刘彻时,她曾挣扎着指向长门宫墙上的四幅画像——那些都是她被废后汉宫最得宠的妃嫔画像,她请了最好的画师将她们的肖像描摹饰彩,她要看清楚这些女人:温婉、热情、妖娆、妩媚……这些不同的女人,到底是谁代替了她在刘彻心中的存在!
那时陈娇拼尽最后一口气问那个冷漠的刘彻:你最爱的人是谁。
她还记得那时的刘彻眼中有自嘲和迷惘还有一闪而过的悲悯。他摇头,他说:我爱过曾经的阿娇,但不是如今的你。
这一世病中的他告诉她,他羡慕纣王有妲己,因为她是他心里的人,所以哪怕眼看江山沦落也愿意用这样的方式留住她。
刘彻早慧,小小年纪就见惯了他的父皇流连在莺歌燕舞美丽非凡的女子之间,或者对情爱他也有不同寻常的理解。或许,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宫廷里,他想要的爱就是心有灵犀的理解和默契。
这样的爱,前世青梅竹马的陈娇曾经给过他,却随着他的登基称帝,随着她对他的恩主自居而慢慢流逝变质,变得坚硬而不可理喻。
跳动的火光在陈娇眸中闪烁,她轻轻闭上眼睛笑得落寞。前世,刘彻负了她,政敌害了她,可是她自己就真的没有一点错吗?
前世刘彻说她变了,呵,其实是刘彻在变,而她没有变。
今生就算刘彻没有变陈娇也不打算再做那个狭隘而天真的皇后了。她不是为了刘彻而变,她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那颗不干平庸屈居于任何男人之下的九凤之心。
“翁主,这里,这里怎么还有羊皮啊,恩,看起来像地图……”大寒不敢打扰陈娇只是一卷一卷默默的帮她擦拭竹简,却在箱子里看到
第19章长门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