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昭一面强忍不适,一面担忧:到了这个地步,情况一定很糟糕了,刑总他们怎么样了?
紧接着,眼前稍亮,原来已经穿出云层。
只是稍亮,周围依然极暗,且水汽并没有减少,反而更浓厚了。
因为云层以下,正下着大雨!
汤昭曾从薛府中天河倒流般的大雨中杀出,当时已经觉得很难受,但这里的暴雨更凶猛,因为除了暴雨还有强风!
狂风强劲,仿佛压着脸吹来,暴雨被吹地斜飞,更直接如瓢泼一般溅射。在狂风暴雨中,哪怕呼吸都有困难,何况是睁眼?耳边雷声滚滚,雨声轰轰,天地间只剩下了风、雨、电!
须臾之间,汤昭从浑身湿漉漉变得落汤鸡一般,体温飞快流失,冻得脸色青白,浑身乏力,心跳失速。
此时,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成为剑客之前要练罡气了。人和剑、和自然那种伟力相比太渺小了,没有罡气保护,一旦陷入这等恶劣的条件,不等见到敌人就有性命之忧,还说什么去战斗呢?
这趟可来错了吗?
在大雨中,他努力睁开眼,远远看到了蛟龙的身形,庞大的身躯仿佛在风雨中舞蹈。
它是在战斗吗?
看不清楚,只看到似乎有一点点红色光芒在闪烁,可能是那头红色的狴犴,但根本看不到具体的人影。暴雨中红光和蛟龙的身形,就好像大海中的一片枯叶和巨轮。
至于其他人,他更看不到了。
这么大雨,其他人还能支撑吗?
他有心靠近蛟龙那边,但一则大雨如注,他前行实在困难,二则就算去了,又能怎样呢?
说来汤昭上来本就是想边缘观战,看有没有机会用到自己,而现在他身在暴雨中,只觉得自己狼狈飘零,别说帮忙,凑过去不添乱就不错了。
真的没什么用到自己的吗?
他如此狼狈,如此渺小,本该退出观战,可是实在不甘心,也不放心。
倘若这里局势大好,哪怕是战况胶着,他退出去不添乱也就罢了。但眼前如此暴雨,他猜也猜到战局不利,甚至危如累卵。
不说汤昭已经是检地司预备成员,就说刑极是他极重要的师长,是世上难得关心他还活着的人,论恩论义,皆重于泰山,现在正以性命相搏,难道真的不能在危局为他做些什么吗?
能做什么呢?
凭他仅剩的法器,甚至用不出剑法,是能冲上去斩杀蛟头?还是能筑起防线?还是能给他们加持什么状态……
等等?
状态吗——
“猫姐……”汤昭凑在花猫的耳边道:“能借我一点力量吗?”
“喵?”
猫猫不解。
看来是不行。
汤昭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能行。事实上他早知道剑的剑元和人的力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就算剑能将力量传给人也只能是传给自家剑客。就连他的眼镜吸取力量,也只能吸取符式的力量,不能从剑身上直接吸。
尤其他这几日不断吸收术器,越发明白吸取的并不是术器的力量,而是符式。剑的力量和符式又是两个东西,力量更不可同日而语,符式的力量浅白得多。就算他最神奇的眼镜面对剑也只能叩剑,决不能吸剑。
求助不成,那也只能……拼了吧!
“那猫姐,能不能从上面抓住我,我要用剑。”
这回胖猫听懂了,果然从他怀里钻出,翻到汤昭背上,叼住汤昭后衣领。
这晃晃悠悠的感觉,就像用一根钓丝钓着他扔在激流里游泳,让汤昭心惊胆战,生恐自己衣服质量不好,那就完蛋了。且暴雨疯狂从敞开的衣领灌入,灌得他冷水浇便全身,越发寒冷。
但无论如何,双手解放出来了。
再次取出剑,那是他最合适的法器,离火剑。不过他要的不只是它。
戴上眼镜。
剑谱翻开。
“拟持——旸谷剑!”
灿烂的金色从他手中亮起,仿佛一轮太阳。
旸谷,太阳初升之地,旸,初升之日。这就是太阳!
99 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