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生顿时心下一凛,如果周叙所说的不假,那仅凭巡抚一人之力绝对办不成这件事,其中必然有章道萍的默许,也就是说,凉州这两位是穿一条裤子的,所图必然不小。
如今武威城开仓放粮赈济流民的事情不必刻意推波助澜也能传出去,左近流民蜂拥而来,城中人口只会日益增多,这么以来,丁克恭足不出户就可以从中挑选青壮为己所用,而且,能想到拿大周官帽子迂回换成钱财这一步,显然他已经谈不上半点对天家李姓的忠心了,至于是想浑水摸鱼等待自立的时机,还是想着加重自己投靠柳同昌的砝码,暂时不好确定。
趁他皱眉沉思的功夫,周叙风卷残云般吃下两个烧饼一碗豆腐花,心满意足抹了抹嘴,坦然轻声问道:“听说杨将军在井水城南临阵违抗谢逸尘将令,率一万拨云营将士回返北境,周某想问一问,将军此举是效忠于大周朝廷,还是心系雍州百姓安危?”
杨长生不动声色哼了一声,“有何区别?”
周叙看了眼忙忙碌碌的店家,笑道:“区别大了。周某不吃白食,蒙将军请了一顿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点不值一提的馊主意,将军若是有兴致听一听,咱们换个地方如何?”
杨长生犹豫片刻,论战阵本事,他要杀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人易如反掌,但要论起心眼来,三个他也不见得是一个读书人的对手,索性就点头答应,跟在周叙身后绕过几条小巷,到了一处偏僻冷清的小院。
以杨长生的眼光看,这座院子里唯一还能值点银子的,也就是拴在树下的一匹瘦马。
“周兄买马,这是有远行的打算?”
周叙从屋子里搬出两张椅子来,蹲在地上点火想要烧一壶水泡茶,笑道:“实不相瞒,周某在城中转悠了好几天,就是想着能跟将军偶遇,只是兜里实在没有银子了,今天要是再碰不到将军,周某就只好卖了低价贱卖了这处院子,去雍州再碰碰运气。”
杨长生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不解道:“雍州现今的情势只怕比凉州更凶险,周兄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要去那里碰什么运气?”
总算点燃了炉子里的木柴,周叙墩上一壶水,回身坐在椅子上,“兴许能碰着无双公子。”
杨长生心里一动,故意板着脸不出声。
周叙却好像对他的脸色浑不在意,笑道:“这里没有外人,周某就跟将军说两句坦坦荡荡的心里话。而今大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以我所见,凉州这些兴风作浪的都是抱了这个心思,溱川城那位新受封的武泰阁大学士郭奉平、不肯把兵权交给谢家子嗣的柳大胖子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先帝的二皇子、密谋图事的大都督章道萍、巡抚大人丁克恭,以及其他各处城池的官员,另外,凉州遍地都是的散修门阀或许成不了大事,但总有趁机从中取利的念头和胆子,他们比谁都愿意让现在的乱象持续下去,乱得越久、获利越大。”
杨长生默默听着,解下腰间那柄随身长刀横在腿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斩杀这个口若悬河读书人的意思。
周叙一双眼睛只盯着火炉上的水壶,继续道:“周某斗胆猜一猜,杨将军当时率拨云营阵前离去的原因应该不是要死忠大周朝廷,很明显无双公子也不是这种人,既然你们都是想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为什么不能合力一处?至于谁坐江山,只要能庇佑芸芸众生,姓什么其实不太重要。将军不用怀疑我的居心,说到底,周某也是想剑走偏锋去夺日后的功名,当然,也乐意在过程中为百姓做些事情。”
杨长生仍是不说话,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冷厉,长刀出鞘两寸。
一壶水煮沸需要半柱香,周叙显然是要在这段时间里一吐为快,“将军奉旨收拢边军,可朝廷未必太过吝啬了些,只封了个正四品的杂号将军官衔,凭这个可够呛能让那些悍卒幡然悔悟,因为将军没办法许诺给他们前程或是好处,再加上章道萍、丁克恭两人的暗中掣肘,将军想做成这件事千难万难,现在就算想再投靠柳同昌,那头肥猪恐怕也信不过你,摆在将军面前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是投靠郭奉平,二是借镇国公如日中天的声望。”
“有前面的事情,郭奉平未必能重用将军,除非你是带着边军一起去投靠。所以啊,周某以为将军
第一百九十二章 换一顶官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