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为何反对考成,而只以政严则苦,法密则扰来表示反对。”
“然事实上,朕知道,卿反对考成并非是因为政严受苦法密受扰而不甘,毕竟若受不了案牍劳形,又何必出仕。”
“卿出身清寒,为官也廉洁而不受贿,故而无多少积蓄,偏偏朝廷因历年亏空,致使常年官俸发放不足,再加上还有赡养家人,周济族人,以致于卿这样的清廉小官,生计颇为艰难,但又不好言利,否则有失儒者人臣之道。”
“好在,朝廷之前政不严,虽生计艰难,但也至少是轻松的,再加上为言官,不受上官压制,甚至能针砭时弊,而发心中之不满;”
“可如今,朝廷考成太严,便导致这官做的不但没有收入,也不痛快,还要受内阁阁臣训斥,被安一个尸位素餐之名,可又不好去受贿毁自己清白,而违背平生信念,何况如今考成太严,再加个贪墨之罪,只会不但官难做,命也难保。”
朱翊钧说到这里的时候,余懋学竟有些抽泣起来。
“所以,如今这考成可以说是让卿大为不满;觉得阁臣不体谅下属,更蒙蔽天子,而不使天子知道自己之艰难,还挟天子之宠信,苛责自己这等初入仕之官,说自己愧对朝廷,无革新除弊之锐气。”
“想必像卿这样不满的京官还有不少,且多是一向在卿眼里算是清廉刚正之官,以致于给卿一种,此考成新政的确不得人心,不令君子乐意的印象,而自觉此为弊政,当为天下君子一言。”
朱翊钧说到这里就问余懋学:“朕可说得对?”
余懋学未答。
朱翊钧则道:“元辅张先生昨日与朕说起内阁赵卿时;提到了‘为臣者,事上宜以诚,诚则无隙,故宁忤而不欺。’这样一句话,朕觉得很有道理,卿若真欲做忠直之臣,当先事君以诚,而再去考虑能否体现自己的能与贤。”
余懋学听后这才哽咽答道:“是!陛下圣明!”
朱翊钧点头,又问:“这么说,真是因为官俸欠发严重,政事催逼又严,才产生不满的?”
朱翊钧问后又道:“朕知道,按照圣贤道理,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故卿自诩为君子,自然是觉得君子当耻于言利的,而不愿承认是因官俸不足。但也还是应该实话告诉朕,做到不欺朕也不欺自己。”
“臣有罪,未以诚对陛下!”
余懋学突然俯首在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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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问得官员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