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道低低的声音在唤她,易姜机警地扭头,随之放松下来。
天刚刚亮,雾气还未散去,来的是个一身黑衣的墨家弟子,身上背着个包裹,看着像是到处游学的模样,怕她怀疑,他还出示了墨家木牌。
“我收到少鸠消息,在这一带搜寻先生踪迹,不想真的找到您了。”这墨家弟子是个中年人,看起来就是个谨慎的人,脚步很轻,说话声音也压得极低。
易姜站起身来:“这么说山中的标记是你留下的?”
对方点头:“我已发信给少鸠,想必她随后就会赶来。”
易姜叹气,少鸠不太乐意为她动用学派势力,但自己已经为难她破例好几次了。
“眼下只怕不宜出山吧?”易姜抬手做请,与他一同朝前走去。
“的确,我是借着起雾从后山进来的,前山已经有秦军踪迹,我未能查探清楚,不过估摸着他们还有大队在后,不下万人,先生不妨随我从后山走,我知道一条小路。”他说着将背后的包裹取下来递给她:“这里有一套墨家服饰,请先生换上,速速随我离开,否则日头升高便要散雾了。”
易姜接过包袱,再三道谢,走去远处换衣,又重新束好发髻,待到再出来,已经听到山下的响动。
她往前山走了走,秦军果然有人登山了,为首的已经离得很近,玄黑甲胄冷冽地慑人,此时倒是庆幸赵重骄走的及时。
那些登山的人之中还有个熟面孔,隔着一层雾气,易姜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熟面孔是谁,竟然是当初一同在长安君府做门客的申息。
这人早在赵重骄去齐国做人质时就跑了,没想到竟然跑去了秦国。
原来如此,就算她这三年来名字和相貌都有变化,赵重骄也能被他一眼认出来,难怪他们的乔装对秦军没有用。
她小跑过去与那中年墨家会合,二人不敢停顿,立即从后山下山。
后山因为树木繁多,山石湿滑,雾气也要浓密许多,不如前山视野好,二人走路时都不敢说话,生怕此处也有秦军,那就会被察觉了。
中年墨家带着她在陡峭的山壁上行走,几乎手脚并用,一面走还一面扶起被踩过的草丛,易姜如法炮制,好遮掩足迹。
没有追兵在后面呼喝,也没有大军在前方拦截,易姜却觉得这是几日来走的最为艰难的一段路,几乎全程心都悬在嗓子眼。因为道路实在难行,何况她也不能对眼前的人完全放心。
一直到了尽头,山壁已经没了去路,下方是一汪深潭。中年墨家指了一下远处,低声道:“那就是仇由城了。”
易姜抬眼看去,正值日头渐浓之时,浓雾散去,远处城郭清晰可见,叫她大喜过望。看来顶多几十里路便能到了。
“我们要如何下去?”
中年墨家没有回答,反而一脸紧张地盯着后方,易姜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山脚下烟尘滚滚,赫然是一支军队。
“秦军追来了。”中年墨家问易姜:“先生可会凫水?”
易姜咬牙,大军已经到了山脚,显然是刚才被大雾挡着没看见,这么近的距离,就算跳下去也很难逃脱。但她想了想,还是朝中年墨家点点头,率先跳了下去。
潭水彻骨的冰冷,易姜快速游到岸上,随手拧了拧衣裳,等那中年墨家过来,从怀中取出一块扁平的刻印交给他:“这么多人要找我们两个实在太容易了,烦劳先生带着我的印绶去仇由搬府兵,我先去拖住他们。”
对方大惊:“先生万万不可,那可是会要你命的秦军啊!”
“不,他们不是秦军。”易姜耳中已经听到山壁那侧的马蹄声,示意他赶紧离开。
青黛胡服、玄黑披风的公西吾身跨快马而来,在山脚下停住。下了马,他手按佩剑,正要沿着弯曲的山路上山,先行一步的士兵却回来告诉他,山上已经遍布秦军,不宜再往上行。
难道易姜已经被白起捉住了?他皱紧眉头,却又听到禀报说对面山底的水潭有动静。
他跨马先行,沿着山脚下的小道绕过去,忽然一怔。
花木凋零,枯草败絮,易姜正朝他走来,步履沉稳,毫不停顿,那一袭黑衣已经湿透,衣裳紧紧裹着身躯,浑身上下的线条
修养五一